月華如水,傾瀉在永壽宮的青石階上。夜已深沉,但正殿的燭火依然通明。
沈清辭獨坐燈下,麵前攤開著父親的《戍邊雜記》和母親的醫案。兩代人的心血記錄,此刻似乎正在交織出一條通往真相的路徑。
窗外傳來三聲輕微的叩響,不同於裘丙貴約定的信號。沈清辭警覺地起身,指尖悄然握緊袖中匕首。
“是朕。”低沉的聲音透過門扉傳來。
沈清辭心中一凜,急忙開門迎駕。蕭景琰獨自一人站在月光下,身著常服,仿佛隻是夜間散步的貴族公子,而非九五之尊。
“陛下萬安。”她躬身行禮,心中卻在快速思索皇帝深夜獨自造訪的用意。
蕭景琰步入殿內,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書卷:“還在研究醫術?”
沈清辭不動聲色地合上父親劄記:“夜深難眠,溫習些醫理。”
皇帝在桌前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敲擊桌麵:“北疆傳來急報,邊境騷擾升級,已有小規模衝突。對方對我軍布防了如指掌,行動極其精準。”
沈清辭心中一震,想起父親劄記中的警示:“陛下懷疑...”
“朕懷疑朝中有人通敵。”蕭景琰直言不諱,目光如炬,“而朕的皇叔,近日稱病不朝,卻與北疆商隊往來密切,府中還有方士出入,煉製丹藥。”
他頓了頓,語氣凝重:“更可疑的是,那些方士中,有人疑似與前朝‘鬼師’一脈有關。”
“鬼師?”沈清辭想起母親筆記中的記載
皇帝頷首:“正是。太祖立國後已明令禁止其活動,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老王爺真與鬼師餘孽勾結,恐怕所圖非小。”
沈清辭沉默片刻,決定賭一把:“陛下,清辭有一事稟報。”
她取出母親筆記中的一頁,指向上麵一種特殊毒草的記載:“此物名‘冥苔’,生於極陰之地,研磨成粉可製劇毒,無色無味,中毒者症狀與急病相似。前朝鬼師最擅使用此毒。”
蕭景琰神色一凜:“你從何得知?”
“母親行醫筆記中有記載。”沈清辭避重就輕,“她曾救治過中此毒的患者,症狀與...與某些突然暴斃的朝臣相似。”
皇帝眼中閃過銳光:“你是指...”
“清辭不敢妄言。”她垂眸道,“隻是覺得巧合。且母親筆記中還記載,冥苔需與另一種北疆特產的‘赤晶石’配合使用,方能發揮最大毒性。而赤晶石,正是北疆商隊常販之物。”
蕭景琰猛地起身,在殿中踱步:“北疆毒物、鬼師邪術、邊境布防泄露...這一切都指向同一個方向。”
他忽然駐足,凝視沈清辭:“你可知朕為何深夜前來?”
沈清辭心跳加速:“清辭不知。”
“因為朕相信,你與朕目標一致。”皇帝語氣深沉,“你要為楚家昭雪,朕要肅清朝堂、安定邊境。而我們的敵人,很可能是同一夥人。”
沈清辭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第一次毫無保留地表達心聲:“陛下明鑒。清辭確有為家族昭雪之願。楚家滿門忠烈,卻蒙冤十餘年,此痛刻骨銘心。”
她取出父親劄記,小心地翻開有關邊境密信的那一頁:“父親生前已察覺朝中有人與北疆往來異常,甚至可能泄露軍機。他暗中調查,卻招來殺身之禍。”
蕭景琰仔細閱讀劄記內容,麵色越發凝重:“楚將軍果然發現了端倪。這封密信殘片上的印鑒...”
“清辭懷疑,這就是構陷楚家‘私藏玉璽’的真正原因。”沈清辭道,“此印非玉璽,卻形製特殊,權力甚大。父親獲此於胡商處,疑與朝中貴人相關。”
兩人目光交彙,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猜測——那個“朝中貴人”,很可能就是老王爺!
“朕需要找到這個印鑒。”蕭景琰斬釘截鐵,“還有那方‘破損舊硯’。”
“清辭可助陛下一臂之力。”沈清辭鄭重道,“母親留下的醫案線索,或可助查那些陰私手段。且清辭在宮中這些時日,也結識了些微末之人,或能探聽到陛下難以觸及的秘聞。”
蕭景琰凝視她良久,忽然伸手輕撫她的發梢:“你很聰明,比朕想象的還要聰明。但也很危險,清辭。這條路荊棘密布,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清辭早已無路可退。”她語氣堅定,“唯有查明真相,方能告慰父母在天之靈。”
皇帝輕歎一聲:“既然如此,朕便與你約法三章:朕主外,查朝堂、邊境;你主內,探宮廷秘聞、醫藥線索。互通有無,合力破局。但你必須答應朕,凡事謹慎,不可貿然行動。”
“清辭遵旨。”
“朕會加派暗衛保護永壽宮,但明麵上不會過多乾預你的行動。”蕭景琰道,“有些事,由你來做比朕更方便。”
沈清辭明白皇帝的意思。後宮之中,妃嬪間的往來探聽遠比皇帝直接調查來得隱秘。
“清辭定當竭儘全力。”
皇帝頷首,忽然想起什麼:“你之前提到的京西車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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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辭已派人調查那個化名李四的賬房。”沈清辭據實以告,“但近日得知他處境危險,恐遭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