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思園內的廝殺聲如同沸騰的滾水,瞬間打破了夜的死寂。兵刃碰撞的銳響、壓抑的怒吼、以及某種非人般的低沉嘶吼交織在一起,將這座精心布置的園林化作了血腥的戰場。
聽雪軒內,蕭允翊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強行壓下心臟的狂跳。掌心那團旋轉的白色氣旋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緒,驟然收縮,凝實如一枚不斷散發寒氣的冰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外麵那些洶湧的惡意,如同潮水般向著這座小軒湧來。
“殿下!”兩名留守軒內的皇城司精銳閃身而入,臉色凝重,“敵人數量遠超預期,且有備而來,使用了某種擾亂內息的藥物,外圍弟兄損失不小!影煞大人正帶人死守通道,請殿下務必留在軒內!”
蕭允翊沒有回應,他的目光穿透半開的軒窗,落在外麵影影綽綽、不斷逼近的黑影上。那些黑影動作迅捷,配合默契,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們眼中大多閃爍著不正常的紅光,帶著一種瘋狂的悍不畏死。
“他們……不是普通人。”蕭允翊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冰冷,“是墨家用藥物或者邪術控製的死士。”
就在這時,軒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一道皇城司暗衛的身影被巨大的力量撕扯著撞破院牆,重重摔在庭院中,胸口一個猙獰的血洞汩汩冒著鮮血,眼見是不活了。
緊接著,三道散發著濃鬱血腥與混亂氣息的黑影,如同獵豹般撲入院落,直衝聽雪軒!為首一人,體型格外魁梧,雙目赤紅如血,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發出嗬嗬的怪笑,手中提著一柄還在滴血的鬼頭刀。
“保護太子!”兩名皇城司精銳厲喝一聲,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刀光閃爍,與那三名死士戰在一處。
然而,那魁梧死士力量大得驚人,鬼頭刀揮舞起來帶著惡風,竟一刀便將一名皇城司精銳的佩刀震飛,另一隻手如同鐵鉗般抓向對方的咽喉!
眼看那名精銳就要殞命當場——
“放肆!”
一聲清冷的低喝如同冰珠濺落玉盤!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院落之中,新月彎刀劃破夜色,帶起一道淒冷的寒芒,後發先至,精準地斬向那魁梧死士的手腕!
是岩雪!她終究還是不放心,暗中跟來了靜思園!
“嗤!”
刀光閃過,血光迸現!那魁梧死士的手腕應聲而斷!然而,他竟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是發出一聲更加狂暴的嘶吼,斷腕處噴湧出的鮮血並非鮮紅,而是帶著惡臭的暗黑色,他另一隻手中的鬼頭刀毫不停滯,反手橫掃向岩雪腰腹!
岩雪眉頭微蹙,身形如風中柳絮般輕飄飄後撤,避開了這悍猛一擊,同時彎刀連閃,如同月光灑落,瞬間在另外兩名死士身上留下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那兩名死士同樣毫無痛覺,攻勢反而更加瘋狂。
“小心!他們已被徹底侵蝕神智,不懼傷痛,唯有點碎頭顱或心臟方能斃命!”岩雪清冷的聲音提醒著那兩名驚魂未定的皇城司精銳。
就在這時,更多的死士突破了外圍防線,如同潮水般湧入庭院,將聽雪軒團團圍住!影煞渾身浴血,帶著殘餘的暗衛且戰且退,也被逼入了庭院之中,形勢岌岌可危!
“他們的目標是我!”蕭允翊看著窗外越來越多的敵人,看著苦苦支撐的影煞、岩雪和皇城司眾人,一股熱血直衝頭頂。他不能再這樣眼睜睜看著彆人為他流血犧牲!
他猛地推開試圖阻攔他的內侍,大步走出聽雪軒!周身那凝而不發的寒意如同實質般擴散開來,讓離得近的幾名死士動作都不由得一滯。
“允翊!回去!”岩雪瞥見他出來,厲聲喝道。
“岩雪姑姑!影煞大人!我不能一直躲在你們身後!”蕭允翊的聲音帶著少年的清亮,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是大靖太子!我的責任,我自己來扛!”
他目光掃過那些猙獰的死士,深吸一口氣,將懷中那枚依舊帶著一絲溫熱的獸皮拓印緊緊握住,仿佛要從那遙遠的共鳴中汲取力量。隨即,他雙手在胸前再次結出那個簡單的手印,將全部心神、全部意誌,都投入到體內那股月華般的力量之中!
“冰!凝!”
伴隨著他一聲帶著稚氣卻無比堅定的低喝,體內那原本溫順流轉的力量驟然沸騰!它們不再僅僅局限於經脈,而是仿佛衝破了某種無形的束縛,瘋狂地向著他的雙手、向著體外奔湧!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都要純粹的寒意,以蕭允翊為中心,轟然爆發!庭院內的溫度瞬間驟降,地麵、草木、甚至空氣中彌漫的水汽,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厚厚的白霜!
那些正欲撲上來的死士,動作瞬間變得遲緩,如同陷入了粘稠的冰漿之中!他們赤紅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並非瘋狂,而是源自本能的驚懼!
更令人震驚的是,在蕭允翊的身前,那凝聚的寒氣不再是虛無的氣旋,而是迅速實質化,形成了一麵雖然淡薄、卻真實存在的、流轉著月白色光華的冰晶盾牌!盾牌不大,剛好護住他大半個身子,邊緣處還不斷有細小的冰晶如同星屑般飄落、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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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麵冰晶盾牌的出現,仿佛抽空了蕭允翊大半的力氣,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微微搖晃,但眼神卻亮得驚人!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這……這是……”影煞一刀劈退一名死士,看著那麵散發著純淨寒意的冰盾,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岩雪清冷的眼眸中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她低聲自語,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冰魄顯形……果然是……真正的‘冰魄’之力!並非簡單的寒氣操控!”
然而,危機並未解除。那麵具人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庭院一角的假山之上。他肩胛處的傷口似乎並未影響他的行動,金屬麵具下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死死鎖定在蕭允翊身前的冰盾上,充滿了貪婪與狂熱。
“冰魄……竟然是冰魄!哈哈哈哈!天佑我墨家!隻要得到你這完美的‘容器’,何愁大事不成!”麵具人發出沙啞而興奮的笑聲,他手中托著那個精巧的羅盤,羅盤指針正瘋狂地指向蕭允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