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士道的觀察室出來,千院感覺自己需要點新鮮空氣——物理上和心理上都是。
但士道顯然不這麼想,他剛能下地,就迫不及待地想去確認四糸乃的情況。
“慢點慢點,你這傷員有點自覺好不好?”
千院架著士道一條胳膊,嘴裡抱怨著,腳下卻配合著對方的步伐,朝著琴裡安排的休息室走去。
“我沒事了,真的,感覺好多了。”士道嘴上說著,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裡的急切是真實的。
他們來到一間標有安靜標識的艙室前。千院敲了敲門,裡麵傳來一聲細弱蚊蚋的“請、請進”。
推開門,房間不大,布置簡潔溫馨,光線柔和。而在房間中央那張柔軟的靠背椅上,一個嬌小的身影正端坐著。
是四糸乃。
她換上了那身熟悉的、以綠色為主色調的兔子玩偶裝靈裝,兜帽軟軟地垂在腦後,冰藍色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
她雙手規矩地放在膝上,聽到開門聲便立刻轉過頭來,冰藍色的眼眸裡帶著一絲緊張和期待。
當看到進來的是士道和千院時,她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目光立刻鎖定在士道身上,尤其是他胸前和手臂上顯眼的繃帶,小臉上瞬間寫滿了擔憂。
“士道……哥哥?”
她輕聲呼喚,聲音裡滿是不可思議和心疼,“你、你怎麼就起來了?琴裡姐姐說,你傷得很重,需要好好休息的……”
她說著,從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站起,想靠近又怕碰疼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愛。
士道在千院的攙扶下走近,臉上露出一個儘力顯得輕鬆的笑容:“啊,這個啊……其實沒看起來那麼嚴重啦。而且,”他頓了頓,用那雙溫和的眼睛看著四糸乃,語氣裡帶著一種故作認真的調侃,“作為拯救了四糸乃的英雄,怎麼能一直躺在病床上呢?英雄可是不會輕易倒下的哦。”
這句話效果拔群。
隻見四糸乃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先是微微睜大,隨後迅速泛起一層感動的薄霧,緊接著,仿佛有細碎的星光在她眼底亮起,她看著士道,小嘴微張,臉上寫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和感動。
“英、英雄……士道哥哥……”她喃喃著,臉頰微微泛紅,完全被這句“英雄宣言”擊中了。
旁邊的千院:“……”
他默默地、極其緩慢地鬆開了攙扶士道的手,雙臂抱胸,臉上掛上了一副“我就靜靜看著你裝”的、混合了極度鄙視和無言以對的表情。
(好家夥!五河士道!為了在女孩子麵前耍帥,這種肉麻又中二的話你都說得出口?!還‘英雄不會倒下’?你剛才在醫療艙裡喘得跟破風箱一樣的是誰啊?!)
千院用儘全力,才把這段咆哮憋在喉嚨裡,隻化作一記精準無比的白眼,如同飛刀般射向士道。
士道顯然接收到了這記白眼。
他趁著四糸乃還沉浸在感動中,悄悄側過頭,對著千院飛快地眨了下眼,嘴角勾起一個微小但得意的弧度,眼神裡分明寫著。
‘看,有效吧?這可是為了穩定四糸乃情緒的‘善意謊言’,是必要的戰術啊,你這家夥!’
千院的回應是翻了一個更大的白眼,眼神回擊:‘戰術個鬼!你就是單純的想撩妹!還把話說得這麼羞恥!我的尷尬癌都要犯了!’
兩人的眼神在空氣中劈裡啪啦交鋒了一個回合。
而完全沒注意到這“眉來眼去”的四糸乃,已經小心地挪到了士道麵前,仰著小臉,關切地問:“那、那傷口還疼嗎?士道哥哥要不要先坐下來?”
“啊,好,好的。”
士道趕緊收斂了和千院的“眼神戰”,在四糸乃的指引和千院“不情願”的幫助下,慢慢坐到另一張椅子上。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柔和起來。四糸乃細聲細氣地問著士道的情況,士道耐心地回答,儘量輕描淡寫。
千院則靠在牆邊,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剛才的吐槽勁慢慢消散,心裡也泛起一絲暖意。
(算了,這家夥雖然方法羞恥了點,但效果看來不錯。四糸乃看起來……暫時是平靜下來了。)
他注意到四糸乃的懷裡,一直緊緊抱著那個失而複得的兔子手偶。
手偶安靜地待著,但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多了一種安穩的陪伴氣息。
就在氣氛一片祥和時,四糸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看了看士道,又悄悄瞥了一眼靠在牆邊的千院,小聲開口:
“那個……士道哥哥,千院哥哥……‘天裁’……阿泉姐姐,她……怎麼樣了?我感覺,她傷得很重……”
話題,突然就不可避免地轉向了那個仍在昏迷中、身份微妙,且正被佛拉克西納斯,尤其是某位分析官密切“關注”的麻煩精。
溫馨的空氣裡,悄然摻入了一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