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知府原本不過是同進士出身,且名次靠後。
他自己心裡清楚,既無才華也無背景,在官場中恐怕難以立足。就算能勉強維持,也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吏。
當初他在太原府轄下當知縣時,偶然機會結識了已是鎮守太監的曹吉祥。
於是他果斷投靠,借此在太原站穩腳跟。
不過幾年,便由知縣升為通判。
後又曆任同知,調任鄰近的遼州任知州三年。在萬曆皇帝生命的最後兩年,終於坐上太原知府的位子。
曹吉祥深受萬曆寵信,雖然朝中大事與人事任免無權插手,朝中文臣也不願與之交好。
但他有個關鍵優勢——能隨時將奏折遞到皇帝麵前。
對地方小官而言,這便是飛黃騰達的捷徑。
他之所以願意拜曹吉祥為義父,正是出於對更高權位的渴望。
而曹吉祥本人對此事也頗為欣喜。
一個從未受過正統教育的太監,竟能讓一個正經科甲出身的官員拜入門下,稱自己為義父,令他倍感榮耀,宮中同僚亦多有羨慕。
不要說一個中進士、做官的士人,哪怕隻是一個舉人,也足以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
在士農工商的等級觀念下,讀書人向來有屬於自己的尊嚴與氣節。
曆史上,即便是權勢滔天如魏忠賢者,朝中官員雖願依附,卻也極少公開認其為父。
更讓朱由校覺得奇妙的是,此人竟被山西巡撫曾世近視為親信。
而曾世近與曹吉祥之間素有嫌隙,關係並不和睦。
兩人對此事一無所知,始終被蒙在鼓裡。
若不是朱由校今日詳加盤問,恐怕他們至今仍被蒙在鼓中。
朱由校心中也不禁生出幾分佩服。
此人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竟能遊刃有餘,偽裝掩飾的本事確實了得。
短短幾年間,他從正七品的知縣躍升至正四品知府,靠的恐怕不隻是曹吉祥的力量。
皇帝望著他,淡淡說道:“你倒是讓朕見識到了另一番手段,隻可惜,這般聰明腦筋沒用在為百姓謀福祉、為朝廷解憂難上。”
太原知府心知大限將至,麵對皇上的這番話,並未開口回應。他心中所想,隻是能否保全一副完整軀體入土為安。
朱由校手中握有足夠讓三人滿門抄斬的證據,他們犯下的罪行最為嚴重,禍害百姓、侵蝕國家根基。
待斬首示眾之日,百姓的反應恐怕不會比京城遜色多少。
相較之下,左右布政使雖身居高位,卻反倒成了最清廉的官員。
他們雖有貪墨糧餉之嫌,卻無其他重大罪行。
至於曹吉祥與曾世近所做之事,這位布政使並未深度參與,許多情況甚至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