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計劃並非一時興起,而是他們在分析局勢和官軍控製區域後,精心找出的破綻。
皇帝的觸角伸得太遠,胃口太大,竟想將四川南部與貴州北部的土司勢力一口吞下,未免過於自信,真以為他們隻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會反抗?
他們早已摸清,官軍總共不過六萬人,都是川中精銳。
一萬多名成都軍駐紮在永寧,由朱燮元統領。
而朱燮元此刻正隨駕在大方,皇帝的禦營之中。
兩萬衛所軍也被分作兩部,一半返回成都,另一半駐守在安順、普定等地,封鎖通往貴南與貴西的道路。
其餘的軍隊也都分彆駐守在各族群之間的關鍵區域,控製著交通要道和關口寨堡。
經過這般分析,他們確認,皇帝在大方的禦營身邊守軍,僅有一萬多人而已。
儘管如此,這區區一萬餘人,仍舊讓他們心生畏懼。
但這個計劃還是得到了十多個首領的讚同。為了維護自身利益與特權,他們願意冒險一搏。
他們不願像那些被皇帝招安後不知所蹤的首領一樣,死得不明不白,連屍骨都無從尋覓。
這是他們所能聚集的最後一搏之力。儘管眼下參與密謀的僅十幾家,但隻要加緊聯絡,他們相信,那些失去首領的土司終將忍無可忍。
當所有官員都被拘押之後,原本人心惶惶、動蕩不安的川貴地區,忽然陷入了一種異常安靜的狀態。
土司們不再喧鬨,表現得格外恭順,凡是皇上的旨意,皆一絲不苟地執行。
外人看來,各族土司已徹底順從,願意接受朝廷推行的新政。
但在朱由校眼裡,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
他早已部署軍隊,表麵上是駐防維穩,實則暗中調遣了大量兵力,隻等他們起兵造反,便可雷霆鎮壓,再立新功,鞏固威望。
然而現實卻與設想大相徑庭。
難道是他判斷錯了這些人?他們真的沒有反意?還是沒有造反的膽量?
這個疑問折磨了他整整兩天兩夜,他始終無法理解土司們的用意。
直到一位布依族土司首領深夜前來覲見,朱由校才得知背後真相。
得知土司們的意圖和安排後,朱由校立刻命人起草幾道手諭,交由十幾個“夜不收”分頭連夜送出。
他必須立刻調集部隊,向自己所在位置靠攏支援。
他低估了這些土司的能力。原本以為他們粗鄙無文,缺乏謀略,性格暴躁,必定會立刻起兵。
沒想到他們竟會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策,與他鬥智,而他竟真的落入圈套。
他們的判斷和部署極為精準。眼下他身邊僅剩下不到七千守軍,且多為神機營士兵,不擅長近戰。
朱由校已無暇再去分辨那位布依族首領所說是真是假,這的確是他部署中的一大漏洞,但如今補救尚不為遲。
隨即下令馬祥麟擴大營地警戒範圍,神機營的火炮火銃全部裝填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