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
“朱允……”
朱允炆似要衝破天地束縛,怒吼向蒼穹!
“在這個十月!”
“本應是我朱允炆登臨皇太孫之位的日子!”
“我才是朱家血脈的第二代繼承者!”
“我才是洪武之後的建文帝!”
他猛然甩動衣袖,“北元的侵擾、西南的動蕩、瓦剌南下的鐵蹄,還有你所提及的一切……”
朱允炆目光如刀,直刺柳瀧玉的眼底。
“都不該存在。”
“至少,不該在此刻顯現。”
“那個所謂的帖木兒帝國,你們尊為君主的人,十幾年後便會死在東征我大明的路上!”
“你們引以為傲的帝國,與我大明並立於世的傳說,終將化為灰燼,頃刻崩塌,不留痕跡。”
“什麼都沒有留下。”
“連朱雄英這個人,也不會再出現。”
“而我,我朱允炆……我朱允炆……”
話到此處,喉頭一緊,仿佛被無形之手扼住。
聲音戛然而止。
他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如同風中殘燭。
良久,才緩緩吐出下一句:“我僅僅在位四年,便被我的四叔奪去了江山……”
嘴角揚起一絲譏笑。
“亂臣賊子!”
“那個亂臣賊子!”
“血緣親族?在龍椅之前,不過是一紙空談。”
“唯有權力,才是真實。”
拳頭緊握,骨節發白,像是要將這殘酷的真相刻進掌心。
前方,柳瀧玉神色平靜,毫無波瀾。
在她心中,所謂帖木兒帝國,亦非歸宿。
正如她曾言——
自宋國覆滅之時,他們便已如浮萍斷根,隨波逐流。
如今的漂泊,不過是祖先命運的延續,由上一代傳至她們手中罷了。
百年光陰,不算遙遠,也不算切近。
還不足以讓她真心認同,自己屬於那個西域帝國。
“可是,一切已經不同了。”她輕聲接道。
“是啊,全變了!”朱允炆深深吸氣,眼神迷離,“眼下這現實,竟不如夢中一瞬來得真切。”
“但我清楚,路走錯了。”
“所有不應相遇之人,全都出現了。”
“所有不該發生之事,全都降臨了。”
“為何世間眾人皆有所得?”
“唯獨我朱允炆,連建文皇帝的名號都無法擁有?”
“若給我時間,我本是天命所歸的皇太孫!”
“這一次,我的大明,絕不容許朱棣以‘清君側’之名竊取天下!”
“我的大明……”
“必將永續不滅!”
“我早已知曉一切,這些日子,我在腦海中反複推演,不知多少回。”
“我知道大明錯在何處。”
“可為何……”
“偏偏是我,失去了本應屬於我的皇位!”
他怒吼而出。
那不是失控的嘶喊。
恰恰相反。
那是壓抑已久的釋放。
是屈辱、不甘、掙紮之後的覺醒。
是靈魂深處翻湧而出的狂潮。
而柳瀧玉,隻是靜靜望著他,唇角微揚。
“所以今日之變,不過是——正本清源。”
“哈哈哈……”
朱允炆仰頭大笑,笑聲震天。
與昔日那個溫文爾雅、隱忍克製的帝王形象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眉宇間竟透出幾分淩厲,幾分桀驁。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