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爺爺遲早會察覺，不！或許他早已洞悉一切。錦衣衛遍布天下，你無處可逃！”
“你也必死無疑！”
令人意外的是，柳瀧玉聞言隻是輕輕頷首，似早已預料自己的結局。
“但妾身仍留於此，隻為告訴殿下——還有機會……”
“還能有什麼機會？”朱允炆暴喝出聲。
柳瀧玉微微一笑。
“即便被連根拔起，禾苗依舊是禾苗。”
“外來的種子可以進入大明。”
“為何大明的種子，就不能流向外界，重新落地生根？”
朱允炆並非愚鈍之人，刹那間便領悟其意。
“離開？”
“你要我離開？你們還想繼續利用我？”
柳瀧玉收起笑意，麵容歸於沉靜。
“老師曾言：天下大勢如棋局，世人皆入局，人人皆為棋子。”
“誰又能真正超脫？”
“固然棋分黑白。”
“可人，豈能以黑白定論？”
“今日為黑，未必明日不為白。”
“殿下甘願就此淪為庶民，眼睜睜看著那位皇長孫權勢日盛，成就千古一帝之名？”
“而殿下自己，隻能蜷縮於某處暗角，默默注視他人輝煌？”
“須知，這一切本該屬於殿下！”
朱允炆雙拳緊握，眼中翻湧著暴戾、悲憤與仇恨。
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我還能做什麼？”
柳瀧玉緩步走到朱允炆麵前，將手中的禾苗輕輕放入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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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走向一道門戶，抬手作出請的姿態。
“這，要由殿下自己決定。”
“實不相瞞，殿下的師尊，已在門外等候多時。”
“今日，是殿下的終局，也是妾身的死局……”
“可又何嘗不是——一個新的開端？”
“殿下請記住：踏出此門之後，您便與我等一般——雖知自身是漢民，卻漂泊無依，不知故鄉在何方，不過是世間遊魂而已。”
“但天地何其遼闊！”
“縱為遊魂，或可遇風雲而再化龍！”
“再化龍？”
此刻的朱允炆，心中早已被仇恨與哀痛填滿。
對於柳瀧玉的話語，他本能地不願相信。
可是——
他如今已無路可走，四海茫茫，竟無容身之所。
更何況，母親之死，與朱雄英脫不了乾係！
忽然——
朱允炆右手按上胸口，隔著衣衫，仿佛能觸到母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封信。信中寫著：娶妻生子，平安度日。
可他如何能做到視若無睹？
母親之死，是他們逼出來的！
每當思及此處，朱允炆便覺得心臟如被萬千蟻蟲啃噬，劇痛抽搐，幾欲窒息。
他放不下！
“殿下若要踏入，便速速決斷。”
此時。
柳瀧玉猛然一推，厚重的門扉應聲而開。
當即。
朱允炆不再遲疑，一步跨出，身影瞬間沒入門後黑暗之中。
大門轟然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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