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太監的警告如同懸頂的利劍,讓蘇喆徹底收束了在京城的一切多餘動作。他當真如同對外表現的那般,潛心鑽研起醫術來。張太醫定期前來“切磋”,兩人對著醫書典籍和藥材樣品,一討論便是半日。蘇喆記憶力超群,悟性極高,加之前世碎片知識的輔助,很快便在醫理上提出了不少連張太醫都嘖嘖稱奇的見解,甚至改良了幾個溫補方子,親自試藥後,氣色竟真在張太醫的“調理”下,顯出幾分“恰到好處”的好轉,不再是那種純粹的病態蒼白。
這份“進展”通過四皇子和皇後各自的渠道傳回,果然讓雙方都頗為“滿意”。四皇子覺得這個七弟終於找到了正途,不再胡思亂想;皇後見他安分守己,沉迷醫道,也暫時放鬆了緊盯的目光。
流泉莊仿佛真的成了一處與世無爭的醫者靜修之地。
然而,暗地裡的轉移與發展卻從未停止。在蘇喆的遙控指揮下,沈墨展現出了驚人的執行力與商業天賦。他利用蘇喆提供的巨額資金,以及之前構建的隱蔽渠道,如同一位高明的棋手,在江南這片富庶之地悄然落子。
他並未選擇最賺錢的鹽、鐵等敏感行業,而是從最基礎的糧食、布帛、藥材入手。通過複雜的股權設計和多層白手套,他先後控製了三家規模中等、信譽良好的米行,兩家布莊,以及一家藥鋪。這些產業分散在運河沿線的幾個重要城鎮,彼此間看似毫無關聯,經營也完全正常,甚至因為資金充足、管理得當而生意興隆。
沈墨深知信息的重要性。在布局產業的同時,他也依托這些商鋪,構建起一張覆蓋江南主要城鎮的信息網絡。米行的夥計能聽到各地糧價波動和漕運消息;布莊的掌櫃能接觸到來往客商,聽聞南北見聞;藥鋪更是三教九流彙聚之地,市井流言、地方秘辛,皆能窺得一二。這些信息被定期彙總,通過絕對可靠的秘密渠道,送往流泉莊。
蘇喆便在這溫泉氤氳的莊園裡,一邊“研究醫術”,一邊梳理著來自江南的各類信息。他像一個貪婪的海綿,吸收著關於這個帝國經濟命脈的一切知識:漕運的利弊、糧價的規律、絲綢的產銷、各地物產的差異……這些看似枯燥的信息,在他腦海中與前世的知識相互印證,逐漸形成了他對這個時代更深刻、更立體的認知。
期間,他也留意到沈墨報告中提及的“漕糧延遲”與“江南囤絲”的後續。漕幫內部似乎達成了某種妥協,漕運在延遲月餘後終於恢複正常。而江南囤絲之風愈演愈烈,以皇商蘇家為首的幾個大商戶,幾乎控製了市麵上七成以上的生絲貨源,絲價一路飛漲,已引起了不少中小織戶的怨言,但地方官府似乎對此視若無睹。
蘇喆敏銳地感覺到,這平靜的江南水鄉之下,似乎也潛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湧。但他現在無力也無意去深究,他的首要任務是站穩腳跟,積蓄力量。
春去夏來,流泉莊的庭院裡繁花似錦。這一日,蘇喆收到沈墨通過特殊渠道送來的一份密報,並非商業信息,而是一份關於“人才”的舉薦。
“殿下,屬下於江寧府偶遇一落魄士子,名為顧青衫。此人才學不俗,尤擅經濟實務,曾為府衙幕僚,因不肯同流合汙而遭排擠,如今困頓潦倒。屬下觀其言行,似對當今商貿積弊頗有見解,且為人清高,並非趨炎附勢之輩。或可為我所用?”
顧青衫?蘇喆沉吟片刻。他現在不缺執行者沈墨),不缺資金,缺的正是這種有見識、懂實務,又能為他分析大局、出謀劃策的“文膽”。沈墨精於經營,但於大勢判斷、權謀機變,終究非其所長。
“可接觸,謹慎考察其品性能力。若確為可用之才,可設法安置,暫不委以機密,觀察其心誌。”蘇喆回複道。
他需要人才,但必須絕對可靠。這個顧青衫,或許是一個值得培養的苗子。
處理完江南事務,蘇喆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京城。四皇子殷玥代掌部分國事,起初確實兢兢業業,處理政務井井有條,贏得了不少讚譽。但權力如同醇酒,易醉人心。隨著時間的推移,蘇喆通過四皇子府邸外圍的觀察和一些公開的朝議動向,隱隱感覺到四皇子似乎有些……急於求成了。
他開始在人事安排上安插更多親信,對一些持不同政見的老臣流露出不耐,甚至在一次關於是否增加江南賦稅以充實國庫的討論中,態度強硬,與幾位戶部老臣發生了爭執。雖然最後皇帝並未采納加稅之議,但四皇子表現出來的強勢和急於建功的心態,已引起了一些微妙的反響。
蘇喆甚至通過琴譜密碼,隱約感受到四皇子信中那份隱藏的、日漸膨脹的自信,以及對“靜養”中的他,那幾乎不再掩飾的、居高臨下的“關懷”。
月盈則虧,古人誠不我欺。蘇喆心中暗歎。但他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隻能繼續扮演好那個“潛心醫術、不同外事”的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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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一日,小路子再次來到流泉莊,帶來的卻並非四皇子的賞賜,而是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
“七殿下,四殿下讓奴才傳話,下月初三是皇後娘娘壽辰,陛下有意在宮中設宴慶賀。四殿下說……說殿下您久在宮外靜養,或許……或許也該回宮一趟,給娘娘磕個頭,儘儘孝心。”小路子的語氣有些遲疑,似乎也覺得這個要求有些突然。
回宮?蘇喆心中猛地一沉。
皇後壽辰,百官朝賀,皇子齊聚。這看似是儘孝的場合,實則無異於一場權力的展示與較量。四皇子此刻讓他回宮,是真的出於“兄弟好意”,讓他這個幾乎被遺忘的皇子在人前露露臉?還是……想借此試探什麼?或者,是想將他重新拉回那漩渦中心,置於更多人的目光之下?
福安太監之前的警告言猶在耳。此刻回宮,是福是禍?
蘇喆腦海中心念電轉,臉上卻適時地露出幾分惶恐和為難:“這……四皇兄美意,小弟感激。隻是……小弟這身子,雖略有好轉,但仍需靜養,恐宮中喧鬨,於病情不利……且久未回宮,禮儀生疏,怕衝撞了母後壽誕……”
他試圖婉拒。
小路子卻低聲道:“四殿下說了,知道殿下身體不便,已稟明陛下和娘娘,殿下隻需露個麵,磕個頭便可回莊休息,不必參與後續宴飲。至於禮儀……自有宮中嬤嬤提前來莊上教導。”
話已至此,再無法推脫。
蘇喆知道,這宮,是非回不可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臉上擠出一絲“感激”而“順從”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勞煩四皇兄費心安排了。小弟……遵命。”
小路子離去後,蘇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看著窗外明媚的春光,眼神卻凝重如墨。
平靜的“靜養”生活,看來是要被打破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宮宴,是危機,還是……契機?
他需要好好謀劃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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