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丹陽縣衙後堂卻燈火通明。蘇喆已卸去易容,雖依舊麵帶倦色,但端坐主位的身影卻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趙德明垂手站在下首,神色間既有惶恐,更有一種破釜沉舟後的決然。李文煥則坐在一側,麵色凝重。
“證據確鑿,時機已到。”蘇喆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李大人,依律,該當如何?”
李文煥起身拱手,肅然道:“回王爺,按《大周律》及漕運章程,官吏勾結,驗糧舞弊,貪墨漕銀,人證物證俱全者,可立即鎖拿,嚴加審訊!”
“好!”蘇喆目光一凜,“即刻行動!趙縣令,由你配合李大人,調派可靠衙役,封鎖錢富、孫吉家宅,搜查罪證,將二人緝拿歸案!記住,要快,要密,不得走漏風聲!”
“下官遵命!”趙德明精神一振,立刻領命而去。這是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必須辦得漂亮。
“貴安,”蘇喆又看向自己的貼身太監,“你帶本王手令,速去城防營,令其即刻封鎖四門,許進不許出!沒有本王或李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離丹陽!尤其是通往江寧方向的各條水路陸路,給本王盯死了!”
“是!王爺!”貴安領命,匆匆而出。
一道道命令發出,如同無形的網,在寂靜的夜色中悄然撒向丹陽縣的各個角落。
錢富家中,他正摟著小妾飲酒作樂,盤算著今年又能從漕糧上撈取多少油水。突然,大門被砰地撞開,如狼似虎的衙役衝了進來,不等他反應過來,冰冷的鐵鏈已經套上了他的脖子。與此同時,另一隊衙役也在賭場裡將輸紅了眼、正準備翻本的孫吉一舉擒獲。
搜查進行得異常順利。在錢富書房的暗格裡,搜出了他與漕運衙門那位王姓查驗官往來的密信,以及記錄分贓的私賬。在孫吉家中,則找到了他收取糧戶“好處費”的名單和金額。人贓並獲!
當錢富和孫吉被押解到縣衙大堂,看到端坐其上、麵色冷峻的安郡王,以及站在一旁、眼神冰冷的趙德明時,兩人頓時麵如死灰,癱軟在地。他們知道,完了。
蘇喆並沒有連夜審訊。他深知,打鐵需趁熱,但也不能操之過急。他將錢、二人分開收監,嚴加看管,並讓李文煥立刻根據搜得的賬冊密信,整理出詳細的案情卷宗。
次日清晨,丹陽縣四門依舊緊閉的消息,以及錢富、孫吉昨夜被欽差王爺親自下令鎖拿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整個縣城,引起了巨大的震動。百姓們拍手稱快,奔走相告;而那些平日裡與錢、孫二人往來密切,或是自身也不太乾淨的胥吏,則個個心驚膽戰,如坐針氈。
蘇喆並未在縣衙公開露麵,他依舊留在驛館,保持著一份神秘感。他將後續的審訊和初步定案工作全權交給了李文煥和已經“反正”的趙德明,自己則在幕後掌控全局。
他知道,丹陽縣的動靜,絕不可能瞞過江寧那邊。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江寧的反應。
果然,當天下午,一騎快馬便衝到了丹陽城下,卻被城防營兵士攔阻。來人是漕運總督衙門的一名千總,手持總督衙門的公文,聲稱要麵見欽差王爺,詢問為何無故封鎖丹陽,鎖拿漕運相關吏員。
蘇喆在驛館接見了這位千總。他依舊是一副病弱的模樣,靠在榻上,聽著那千總色厲內荏地陳述。
“……王爺,錢富、孫吉乃漕運經辦吏員,即便有錯,也當由漕運衙門先行查問。王爺如此越俎代庖,直接鎖拿,恐於體製不合,亦容易引發漕運動蕩啊!”千總硬著頭皮說道。
蘇喆輕輕咳嗽了幾聲,慢條斯理地端起旁邊的藥碗抿了一口,這才抬眼看向那千總,目光平靜無波:“越俎代庖?引發動蕩?”
他重複了一遍這兩個詞,語氣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本王奉旨欽差,代天巡狩,體察民情,糾劾不法。丹陽縣吏勾結漕運查驗官,舞弊貪墨,證據確鑿,本王依律拿問,有何不可?莫非在爾等眼中,漕運衙門的‘體製’,比朝廷的王法還要大?還是說,這漕運已然成了獨立王國,本王這個欽差,動不得你們的人?”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如同重錘般敲在那千總心上。
千總額頭冷汗直冒,連忙躬身:“末將不敢!王爺息怒!隻是……隻是總督大人擔心……”
“回去告訴你們總督,”蘇喆打斷了他,語氣轉冷,“讓他管好自己衙門的人!丹陽一案,本王自有公斷。若漕運衙門自覺清白,便不該如此焦急地前來過問!若再有人敢妄圖乾涉本王辦案,或暗中傳遞消息,營救案犯,休怪本王以同謀論處!”
他揮了揮手,顯得十分疲憊:“貴安,送客!”
那千總被蘇喆一番連消帶打,駁得啞口無言,又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壓,隻得灰溜溜地告退,快馬加鞭回江寧報信去了。
處理完漕運衙門的乾擾,蘇喆立刻又寫了一封密信,讓小祿子通過沈墨的渠道,火速送往江寧交給劉明遠。信中,他簡要說明了丹陽案情,並要求劉明遠在江寧配合,一方麵盯緊漕運總督衙門和雷豹的動向,另一方麵,則可以開始借此案造勢,將“安郡王鐵麵無私,整頓漕務初見成效”的風聲放出去,搶占輿論高地。
做完這一切,蘇喆才微微鬆了口氣。他知道,丹陽一案,就像他投入平靜湖麵的第一塊真正有分量的石頭,激起的漣漪必將擴散至整個江南。雷豹絕不會坐以待斃,更大的風暴或許還在後麵。
但他無所畏懼。
這一步,他必須邁出,也終於成功地邁出了。
他用實際行動向所有人宣告,他殷喆,不再是那個可以被人隨意忽視或拿捏的病弱皇子。這江南的棋局,既然他已落子,就絕不會輕易罷手。
他站在驛館的窗前,望著丹陽縣城漸漸亮起的燈火,目光堅定而深邃。
驚濤,已起於這微末之縣。且看這風浪,最終能席卷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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