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按老尼給的地圖,尋到襄陽城西的破廟。
廟門歪斜,門環上掛著半截褪色的紅綢,風過時簌簌作響。她推開門,積雪簌簌往下掉,露出院內半座坍塌的佛塔,塔基旁立著塊黑黢黢的石碑——碑身裂成兩半,上半截斜插在雪堆裡,下半截刻著“鐵鞭門曆代祖師之墓”。
“果然是這裡。”沈清如蹲下身,拂去碑上的積雪。老尼說,當年鐵鞭門滅門後,幸存的弟子偷偷將師父屍骨葬在此處,立了塊無字碑,怕被仇家發現。
她摸出隨身的匕首,在碑前挖起來。雪下凍土堅硬,挖了半刻,匕首突然磕到硬物。沈清如心中一喜,扒開凍土,露出個鐵盒。
鐵盒上了三道銅鎖,她試了試,盒底刻著“月白”二字——是周月白的名字。
“難道……”沈清如取出鐵盒,用周月白先前給她的令牌碎片當年鐵鞭門秘寶,可開機關)輕輕一撬,鎖應聲而開。
盒內有封信,字跡蒼勁:“月白吾徒,若見此信,說明為師未死。當年滅門,非鎮北王所為,乃朝中‘鎮南舊部’所為。他們忌憚鎮北王得民心,欲借鐵鞭門牽連,動搖其根基……”
信未看完,廟外傳來腳步聲。
沈清如迅速將信塞進懷裡,握緊匕首。
“姑娘好興致。”
周月白的聲音。她裹著鬥篷,腰間鐵鞭垂在雪地上,眼中仍是那股子冷意:“我派去尋你的弟子回來報信,說你往城西來了。怎麼,找到什麼了?”
沈清如直起身子:“一封師父的信。”
周月白瞳孔微縮,劈手奪過信。看完後,她渾身發抖,鐵鞭“啪”地抽在地上,雪沫子濺起半尺高:“師父……竟還活著?”
“信裡說他被鎮南舊部追殺,假死避禍。”沈清如道,“他說當年滅門,是他們嫁禍鎮北王。”
周月白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哭腔:“我信了三年的仇,竟是一場陰謀……”她抹了把臉,“那我師父現在在哪?”
“信裡沒說。”沈清如將鐵盒遞給她,“但提到了‘鎮南舊部’,可能藏在朝堂裡。”
周月白攥緊鐵盒:“我要去尋師父。”
“等等。”沈清如叫住她,“你師父既讓你留信,定有聯絡之法。或許我們可以先查清鎮南舊部的下落,再找他。”
周月白低頭盯著鐵盒,半晌抬頭:“你說得對。我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莽撞。”她看向沈清如,“你為何幫我?”
“因為……”沈清如望著廟外的雪,“我們都曾被仇恨蒙住眼。如今要撥雲見日,總得有人先邁出一步。”
與此同時,襄陽府衙後堂。
知府陳廷瑞盯著案頭的密信,額頭滲出冷汗。信是鎮南舊部的人送來的,說鐵鞭門的沈清如拿到了老尼的地圖,恐將暴露當年真相。
“廢物!”他一掌拍在案上,“不是說已經解決了老尼?怎麼又冒出個沈清如?”
門外進來個穿青衫的師爺:“大人,柳先生帶著陸清弦,說要見您。”
陳廷瑞咬牙:“讓他們進來!”
柳先生掀簾而入,身後跟著陸清弦。二人掃了眼案頭的密信,陸清弦笑道:“陳大人好雅興,讀的什麼好信?”
陳廷瑞強作鎮定:“沒什麼。二位來此,所為何事?”
“查糧案。”陸清弦從袖中取出賬冊,“府庫糧賬與襄陽衛的存糧記錄不符,少了三千石。陳大人可知此事?”
陳廷瑞冷汗直冒:“下官……下官不知!”
柳先生拍了拍他的肩:“不知?那便奇怪了。昨夜王地主招供,說糧是被您小舅子串通山匪劫的。您說,這事兒要是鬨到京城,您這知府的烏紗帽,還保得住麼?”
陳廷瑞撲通跪下:“兩位大人饒命!是小舅子瞞著我做的,我這就把他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