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渡·濁水疑雲】
梧州城的七月,濕熱得像浸在蒸籠裡。
三人站在西江渡口,看渾濁的江水卷著浮沫奔湧。沈清如蹲身掬起一捧水,指縫間漏下的水線泛著詭異的青灰:“三天前還是清的,如今這顏色……”
陸清弦從懷中取出銀簪,插入水中。片刻後,簪尖爬上一道黑痕。“不是泥沙,是毒。”他皺眉,“與柳先生當年用的蝕骨散不同,更黏膩,像……”
“像曼陀羅汁混了腐屍水。”趙崢接口。他在贛州道見過類似的毒水,當年師兄就是用這種水試出萬春堂首烏被汙染的。
岸邊突然傳來喧嘩。幾個漁民抬著個昏迷的後生跑來:“幾位客官行行好!這娃子在河邊洗衣,突然倒地抽筋,嘴裡全是黑沫!”
沈清如摸了摸後生手腕,脈門浮亂如沸水:“是‘腐心蠱’發作,快送醫館!”她轉頭看向趙崢,“你說的曼陀羅,該是養蠱的引子。”
趙崢攥緊短刃:“毒王穀要的不是毒殺幾個人,是讓整座梧州城的人,都成了他們的蠱引。”
【玉帶泉·暗樁現形】
玉帶泉是梧州城的命脈,泉水從城西山坳流出,彙入西江。
三人摸黑潛到泉邊,月光下,泉水表麵浮著一層蛛網狀的黏液。陸清弦用劍鞘挑起一點,湊近鼻端:“是腐骨草汁,能催生蠱蟲。”
“有人!”沈清如低喝。
樹後轉出三個蒙麵人,手持淬毒短弩。趙崢甩出短刃釘住一人手腕,那人吃痛鬆弩,另兩人已撲向沈清如!
“鐵鞭!”沈清如反手抽出腰間軟鞭,手腕翻轉間,鞭梢掃中一人膝蓋。那人身子一軟,撞翻了泉水邊的木桶——桶底沉著半袋曼陀羅種子,還有張染血的紙條:“七月十五子時,開閘放蠱。”
“是青楓幫的人!”陸清弦認出紙條上的標記,“梧州最大的漕運幫派,原是鐵鞭門舊部分支。”
趙崢踩住最後一名蒙麵人的麵巾,露出張滿是刀疤的臉:“說!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啐了口血:“青蚨姑娘說了……誰敢壞毒王穀的事……”話未說完,喉間突然發出嗬嗬怪響,七竅滲出黑血。
沈清如探了探他鼻息:“中的是‘閉氣散’,來不及問了。”
陸清弦蹲身查看木桶:“曼陀羅種子是從南邊運來的,青楓幫的船幫印還在袋子上。”他抬頭看向兩人,“我去查青楓幫的總舵,你們盯緊玉帶泉。”
【青楓幫·舊怨新仇】
青楓幫總舵在梧州城最熱鬨的碼頭旁,朱漆大門上“義薄雲天”四個金字被雨水衝得發暗。
陸清弦閃身翻入院牆,正撞見幾個幫眾抬著個大箱子往地窖去。他貼牆根摸近,聽見箱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是活物。
“都輕著點!”幫主魏三刀的聲音,“這批‘寶貝’要是活著到了毒王穀,賞銀翻倍!”
陸清弦掀開箱蓋一角,渾身發冷:箱內擠滿了拳頭大的青鱗蜘蛛,每隻腹部都有血色紋路,正是養蠱的“赤焰蛛”。
“誰?!”魏三刀抄起鋼刀衝來。
陸清弦拔劍出鞘,寒江劍氣掃過,魏三刀的刀竟被削去半截!“毒王穀的走狗,也配稱‘義薄雲天’?”他劍指魏三刀咽喉,“說,青蚨在哪?”
魏三刀梗著脖子笑:“老子不知道什麼青蚨!不過是拿錢辦事……啊!”他突然捂臉慘叫,臉上爬滿赤焰蛛,瞬間腫成紫黑色。
陸清弦揮劍挑飛蜘蛛,卻見魏三刀踉蹌著撞翻案幾,從抽屜裡抖出張地圖:“在……在蒼梧山腐骨林……有座竹樓,藏著……蠱母……”
話音未落,他栽倒在地,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