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裹著火光,將聽雨樓澆成一座孤島。
黑紗女子立在街心石墩上,身後黑衣人如蟻附牆,火把映得她麵紗下的眼尾泛紅:“陸清弦,你殺我九幽堂三條好漢,今日便用這樓裡的血,祭他們的魂!”
樓內,沈清如正將最後一壇烈酒潑在樓梯轉角。她鬢角沾著濕發,軟劍纏在腕間:“陸大哥,你守前廳,我封後窗。等周將軍的救兵——”
“來不及了。”陸清弦橫劍倚在廊柱上,雨水順著劍脊滴落,“方才小方子倒下前,我看見街角有禁軍腰牌。陳九皋說劉太醫當年和禁軍統領有舊,這圍樓的人,怕裡有禁軍。”
沈清如手一抖:“那我們……”
樓下突然傳來撞門聲。陸清弦瞥她一眼:“你帶藥箱從後牆翻出去,去西市找王鐵匠,他有鑄鐵匣,能藏星圖殘頁。”
“那你呢?”
“我拖住他們。”陸清弦將鎮北劍往地上一插,“聽雨樓守不住,但至少要讓他們知道——”
“要讓他們知道,這江湖,容不得邪魔歪道。”沈清如接完話,軟劍一抖,“等我回來。”
她提氣躍向後窗,身影沒入雨幕。陸清弦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握緊劍柄。門閂“哢嚓”斷裂的刹那,他已閃身至前廳。
【前廳·劍守孤樓】
第一個黑衣人撞進來,手中樸刀直劈麵門。陸清弦側步斜挑,鎮北劍“寒梅破雪”削斷刀背,順勢點向他“期門穴”。那人悶哼倒地,還未爬起,第二人已從梁上撲下,鏈鏢直取他咽喉!
陸清弦旋身避過,劍尖勾住鏈鏢往回一帶,那黑衣人被拽得踉蹌,他趁機欺身近前,肘擊其肋下。慘叫聲中,第三、第四人破門而入,三人成三角陣將他圍在中央。
“九幽堂‘三才陣’!”陸清弦低喝,鎮北劍劃出半弧,“寒梅十八式”起手。劍光如梅綻放,逼得三人各自退開。卻見為首者摘下麵巾,竟是禁軍百戶張魁!
“陸大人好手段。”張魁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隻是你護不住劉太醫的秘密。”
陸清弦瞳孔微縮——這張臉,他在漠南戰役見過,是周世雄帳下校尉,半月前“墜馬”重傷,怎會出現在汴京?
“你早被九幽堂收買了?”
“聰明。”張魁抽出腰間佩刀,“但太遲了。”他振臂一呼,“放箭!”
窗外箭雨破空而來。陸清弦展臂護住頭臉,劍鞘格飛兩支,卻見一支箭直奔後窗——那是沈清如離開的方向!
“清如!”他撲過去,箭簇擦過肩胛,鮮血浸透衣袖。
樓下傳來重物墜地聲。陸清弦咬牙拔出箭鏃,轉身時正撞見張魁提刀斬來。刀風劈麵,他橫劍硬接,“當”的一聲震得虎口發麻。張魁力大,刀刀壓得他後退,直逼到簷下。
【後牆·生死相托】
沈清如攀著牆根翻出聽雨樓時,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雨太大,她辨不清方向,隻憑記憶往西市跑。忽然,暗巷裡閃出個人影,舉刀便砍!
“誰?”她旋身軟劍纏住刀身,借力一拽,那人踉蹌著撞在牆上。月光穿透雨簾,照出張陌生麵孔——是王鐵匠的徒弟阿福!
“沈姑娘,我家師傅說……說有要緊東西給你!”阿福顫抖著從懷裡掏出個鐵匣,“他說這是當年給先帝鑄劍的模子,能藏星圖……”
話音未落,巷口傳來馬蹄聲。沈清如一把拽過鐵匣:“帶師傅去城南破廟,我隨後就來!”
她剛要跑,背後寒光一閃。三枚透骨釘破空而來,直取她後心!
“小心!”
熟悉的劍鳴響起。陸清弦持劍躍入巷中,鎮北劍“亂雲十八式”展開,逼退偷襲者。月光下,他肩頭血漬殷紅,卻仍擋在她身前:“跟緊我。”
【破廟·星圖顯蹤】
城南破廟,周鶴年正就著佛前長明燈翻舊書。
見兩人渾身濕透衝進來,他將書一合:“我就猜你們會來。”他指著案上半幅星圖殘頁,“這是從漠北秘窟拓來的,缺的半幅,在劉太醫手裡。”
沈清如取出鐵匣,打開竟是塊鏤空銅模,紋路與殘頁星圖嚴絲合縫:“這是鑄劍模子?如何藏星圖?”
周鶴年取過銅模,對準殘頁按去——鏤空處恰好嵌住星圖缺失的部分,整幅星圖在燈下泛著幽光:“寒潭石髓的礦脈圖!劉太醫當年就是靠這圖找到石髓,煉牽機毒。如今他要集齊星圖,是要挖儘寒潭石髓,煉出讓北戎大軍不死的‘長生毒’。”
廟外傳來腳步聲。陸清弦握緊劍:“九幽堂追來了。”
周鶴年將星圖塞進銅模:“我帶這東西去見周將軍,請他調禁軍圍剿。你們……”
“我們斷後。”陸清弦扯下一塊衣襟給沈清如裹傷,“清如,這次彆再單獨行動。”
沈清如望著他染血的臉,忽然笑了:“好。但你答應我,等這事了了,去藥圃看我新種的艾草。”
廟門“吱呀”被推開。黑紗女子立在雨裡,身後跟著二十餘騎:“陸清弦,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陸清弦將鎮北劍往地上一插,雨水順著劍尖流成線:“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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