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苗寨夜語,向導阿山】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竹籬笆的縫隙,在陸清弦臉上投下斑駁的光點。他守在沈清如的床邊,一夜無眠。苗寨的篝火劈啪作響,空氣中彌漫著草木和泥土的芬芳,但這寧靜並未讓他感到輕鬆。
苗寨族長阿公一大早就派人來請他。在一間更為寬敞的竹樓裡,阿公端坐在主位,身旁站著一位身材精悍、麵無表情的苗族青年。
“陸小友,這位是我們寨子裡最好的獵手,阿山。”阿公指了指青年,“從這裡到落霞穀,山高林密,毒蟲瘴氣遍布,隻有他能帶你安全通過。”
阿山衝陸清弦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他眼神銳利,腰間彆著一把開山刀,背上是一個小小的行囊,除此之外,再無長物。
陸清弦拱手:“多謝阿公和阿山兄弟。”
“不必客氣。”阿公緩緩道,“蕭神醫是我們全寨的恩人,能幫上忙,是我們的榮幸。隻是落霞穀……不但是蕭神醫的居所,也是我們苗人的一處聖地。還請小友到了穀中,謹言慎行,莫要驚擾了神靈。”
陸清弦明白,這既是提醒,也是告誡。他鄭重承諾:“晚輩省得。”
告彆阿公,陸清弦回到竹屋,沈清如已經醒來。她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好了許多。
“弦哥,我感覺好多了。”她輕聲道。
“那就好。”陸清弦將苗寨和向導的事告訴她,“我們今日便出發去見那位鬼手神醫。”
簡單的收拾後,兩人跟著阿山上路。阿山不善言辭,隻是在前方默默引路。他步伐奇快,對山林了如指掌,總能找到最隱蔽、最便捷的路徑。
他們穿行在原始密林中,頭頂是遮天蔽日的古木,腳下是厚厚的腐殖層。阿山時而砍斷擋路的藤蔓,時而辨認著樹上的標記。陸清弦背著依舊虛弱的沈清如,雖感吃力,但憑借紮實的內功,倒也能跟上。
途中,他們遇到了一條湍急的河流。阿山砍倒幾棵大樹,搭起一座簡易的木橋。過橋時,沈清如腳下不穩,陸清弦急忙扶住她。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依賴與信任。
“彆怕,有我在。”陸清弦低聲安慰。
沈清如微微頷首,心中的不安漸漸平複。
傍晚時分,當夕陽的餘暉將天邊染成一片絢爛的橘紅時,阿山停下了腳步。他指著前方一處巨大的瀑布,以及瀑布後麵隱約可見的翠綠山穀,沉聲道:“落霞穀,到了。”
【第二節:瀑布之後,鬼手神醫】
瀑布如白練般從百丈懸崖上傾瀉而下,聲若雷鳴。水流撞擊岩石,激起漫天水霧,在夕陽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怎麼過去?”陸清弦看著奔騰的瀑布,皺起了眉頭。
阿山沒有回答,隻是從行囊裡取出一捆用油布包好的繩索,一端牢牢係在岸邊的一棵古樹上。另一端拋向瀑布水流較緩的一側,他抓住繩索,深吸一口氣,身體如壁虎般貼著濕滑的岩壁,逆著水流,艱難地向瀑布後方攀去。
片刻之後,他在瀑布後方的岩壁上找到了一個天然的石穴,側身鑽了進去。
“弦哥,我們……”沈清如看著奔湧的水幕,有些猶豫。
“彆怕,跟緊我。”陸清弦將她背在身上,學著阿山的樣子,將繩索在腰間纏繞幾圈,雙手緊緊抓住繩索,縱身躍入冰冷刺骨的水簾之中。
瀑布的衝擊力幾乎要將人從岩壁上扯下,水流灌入口鼻,令人窒息。陸清弦咬緊牙關,憑借驚人的毅力和對沈清如的保護欲,一步步向裡挪動。好在阿山已將繩索固定得十分牢固。
穿過水幕,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裡是一個被巨大山壁環繞的幽靜山穀,一條清澈的小溪潺潺流過,溪邊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一座竹製的小屋,背靠著山壁,麵朝著溪流,門前曬著一些草藥,旁邊還掛著幾串風乾的獸骨。
一個身穿灰色布袍,頭發用木簪隨意挽起的老者,正坐在溪邊的一塊青石上,悠閒地用一根小樹枝撥弄著篝火。他身材清瘦,臉上布滿皺紋,但一雙眼睛卻亮如星辰,仿佛能洞悉世間一切。
他,就是鬼手神醫,蕭白塵。
“來了?”蕭白塵頭也未抬,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問今天吃了什麼。
“晚輩陸清弦,拜見蕭前輩。”陸清弦背著沈清如,恭敬地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