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夜渡野渡,殘舟待客】
野豬林的夜風裹著鬆針與血腥氣,吹得人衣袂獵獵作響。陸清弦拄著孤鴻劍,右腿每邁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馬三刀的刀傷雖經大還丹壓製,失血過多仍讓他眼前陣陣發黑。渡厄大師的僧袍下擺撕成布條,緊緊紮著滲血的胳膊,九環錫杖拄地時發出“咯吱”輕響,似在提醒著方才與東廠番子的惡戰。
“還有三裡便是桃花渡。”渡厄大師喘著粗氣,指向遠處隱約可見的燈火,“貧僧年輕時隨商隊路過,記得渡口有家‘望江樓’,樓後蘆葦蕩裡藏著漕幫的‘飛魚船’,船身刷靛青漆,船帆繡銀魚紋。”
陸清弦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從懷中摸出那半塊沾著“東”字標記的碎布:“東廠追兵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得趕在他們之前找到漕幫暗樁。”他看向渡厄大師腰間的少林令牌刻“羅漢堂首座”五字),“大師的令牌,漕幫該認得吧?”
渡厄大師點頭:“劉舵主與貧僧有過一麵之緣,見了令牌定會相助。”
兩人加快腳步,穿過一片稀疏的鬆樹林,眼前豁然開朗——月光下,一條寬闊的河流蜿蜒流淌,岸邊蘆葦叢生,隱約可見幾艘漁船停泊。渡口旁果然有座兩層木樓,簷角掛著盞紅燈籠,上書“望江樓”三字,燈籠光在風中搖晃,投下破碎的影子。
“不對勁。”陸清弦突然停下腳步,鼻翼微動,“樓裡太靜了,連狗叫聲都沒有。”他拔出孤鴻劍崩口處已用布條纏緊),劍尖指向前方蘆葦蕩,“有埋伏。”
渡厄大師會意,九環錫杖在地麵頓了頓,震落幾片枯葉:“跟緊貧僧,用‘伏魔杖法’的‘聽風式’探路。”說罷,他左手豎掌貼耳,杖頭銅環輕搖,閉目凝神——少林“聽風式”可辨百米內異動,連落葉觸地的聲音都聽得真切。
片刻後,渡厄大師睜眼,麵色凝重:“蘆葦蕩裡有二十餘人,分三排埋伏,刀劍出鞘聲清晰可聞。為首之人輕功不弱,應是東廠‘無常組’的‘追魂使’。”
陸清弦心中一沉。上回在野豬林,那“追魂使”用西域幻影步逃脫,如今竟追到了桃花渡!他看向望江樓:“樓裡是否還有活人?”
“有。”渡厄大師指向樓後一扇半開的窗戶,“窗內有燭光,隱約有女子啜泣聲。”
陸清弦當機立斷:“大師引開正麵埋伏,我從後窗潛入,先救樓中人,再尋漕幫暗樁!”
【第二節:樓中救人,窗影驚魂】
望江樓後窗虛掩,陸清弦貓腰貼近,透過窗縫向內窺視——屋內陳設簡陋,一張方桌,兩把竹椅,桌上擺著半碗冷飯和一雙竹筷。牆角蜷縮著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衣衫襤褸,正抱著膝蓋哭泣,腳踝被牛筋索捆住,繩結是東廠番子慣用的“死結”。
“彆怕,我是來救你的。”陸清弦低聲道,用匕首從馬三刀屍體上搜來的)割斷牛筋索。少女驚惶抬頭,見他手持長劍,嚇得連連後退:“你……你是東廠的人?”
“東廠的人不會救你。”陸清弦收起匕首,遞過水囊,“我叫陸清弦,護送‘蓮心’玉佩入京,途經此地,被東廠追殺。你可知漕幫暗樁在哪?”
少女接過水囊,喝了兩口,情緒稍定:“我叫小芸,是望江樓掌櫃的女兒。三天前,漕幫劉舵主派了個人來,說要在渡口接應一位戴翡翠扳指的客人……那人今早剛到,就被東廠的人抓走了,關在樓下水牢裡!”
“水牢?”陸清弦皺眉,“在哪?”
小芸指向窗外蘆葦蕩:“樓後有條暗道,直通河邊水牢。東廠的人把漕幫的人綁在木樁上,說要等‘蓮心’玉佩的主人來,一網打儘。”
陸清弦心中了然——東廠早料到他們會來桃花渡,故意設下陷阱,用漕幫暗樁做誘餌。他看向小芸:“你可知東廠埋伏了多少人?”
“二十多個番子,還有個穿黑袍的‘追魂使’,輕功好厲害,能在蘆葦蕩上踩著葉子走!”小芸比劃著,“他們不讓樓裡人出去,說誰敢報信就殺了誰……”
話音未落,樓下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似重物墜地。渡厄大師的聲音從蘆葦蕩傳來:“陸施主!貧僧已引開正麵埋伏,西側蘆葦叢有缺口,快從後窗走!”
陸清弦不再耽擱,對小芸道:“你留在樓上,彆出聲。若有動靜,就從後窗跳河,順流漂到下遊‘柳樹灣’,找漕幫的船。”說罷,他翻窗而出,沿著渡厄大師指引的缺口,向水牢方向潛行。
【第三節:水牢奪人,杖劍合擊】
水牢位於望江樓後方的河灘下,入口被蘆葦掩蓋,僅容一人匍匐進入。陸清弦剛鑽進去,就聽見鐵鏈拖動的聲響——水牢中央立著根木樁,一個中年漢子被綁在上麵,雙手反剪,胸前一道刀傷還在滲血。他頭戴漕幫鬥笠,腰間掛著刻有“劉”字的青銅令牌,正是漕幫暗樁!
“陸公子!快走!這是陷阱!”漢子見陸清弦進來,急聲喊道,“東廠在暗道口設了絆馬索,還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咻!”一支毒箭破空而來,直取漢子咽喉!陸清弦猛地將他推開,毒箭擦著漢子脖頸飛過,釘入木樁。與此同時,暗道口傳來“吱呀”一聲,一個黑袍人飄然而入——正是那“追魂使”!他麵罩下露出一雙三角眼,手中短弩對準陸清弦:“陸清弦,李公公等你多時了。”
陸清弦橫劍而立:“追魂使?上次讓你跑了,這次定取你狗命!”話音未落,他已欺身而上,孤鴻劍施展“孤鴻掠影”,劍光如電刺向對方心口!
“追魂使”冷笑,短弩橫擋,“鐺”的一聲,劍尖被弩身卡住。他手腕一抖,短弩反彈,同時左腿掃向陸清弦下盤——西域“幻影步”果然詭譎,虛實難辨!
陸清弦舊傷未愈,不敢硬接,隻得後撤三步,劍勢一變,改為“殘雪掃梅”,劍刃貼地橫掃,逼退“追魂使”的連環腿。兩人拆了十餘招,陸清弦漸感吃力——腿傷影響了移動速度,孤鴻劍的崩口也讓劍招威力大減。
“陸施主,接杖!”危急關頭,渡厄大師的聲音從暗道口傳來!一根九環錫杖破空而至,陸清弦眼疾手快,反手抓住杖尾,與渡厄大師的錫杖形成“雙杖合璧”之勢——少林“伏魔杖法”講究“雙杖如龍”,一攻一守,配合無間!
渡厄大師躍入水牢,錫杖橫掃,“伏魔杖法”中的“降龍式”將“追魂使”逼退三步。陸清弦趁機欺近,孤鴻劍劍尖直刺“追魂使”握弩的手腕——“噗嗤!”劍刃入肉,短弩落地,“追魂使”痛呼一聲,轉身欲逃。
渡厄大師怎容他走?九環錫杖自下而上撩起,“伏魔杖法”終極殺招“伏魔杵”重重砸在“追魂使”後心!隻聽“哢嚓”一聲,脊椎斷裂聲清晰可聞,“追魂使”如斷線風箏般飛出暗道口,撞在蘆葦叢裡,沒了聲息。
【第四節:飛魚船啟,暗藏殺機】
水牢內,漕幫暗樁劉舵主正是被綁的漢子)解開繩索,對陸清弦和渡厄大師拜謝:“多謝兩位英雄相救!劉某一介粗人,無以為報,唯有漕幫‘飛魚船’一艘,可送兩位北上!”
渡厄大師扶起他:“劉舵主客氣了。我們此行是為護送‘蓮心’玉佩入京,需儘快離開此地。”他從懷中取出少林令牌,“此令可調動漕幫北方各舵,若有需要,隨時遣人聯係。”
劉舵主接過令牌,仔細辨認後,神色凝重:“陸公子,東廠在桃花渡布下‘天羅地網’,不僅有無常組,還有‘羅刹堂’的水鬼。方才我聽暗哨說,他們已控製了上遊渡口,所有船隻都不準放行……”
“飛魚船呢?”陸清弦追問。
“飛魚船藏在蘆葦蕩深處的‘鬼見愁’水道,隻有劉某知道入口。”劉舵主指向窗外,“但水道狹窄,易守難攻,若東廠追來,我們三人恐難抵擋。”
渡厄大師將九環錫杖往地上一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貧僧的伏魔杖法,專克群攻。”
陸清弦看向孤鴻劍的崩口,心中稍定——雖劍有損傷,但“孤鴻三式”的殺招仍在。他拔出劍,劍身映著月光,崩口處泛著冷光:“走!去鬼見愁水道!”
三人從水牢暗道退出,小芸已在岸邊等候,手中捧著幾件乾衣服:“陸公子,你的衣裳破了,換上這個吧。”陸清弦接過,見是件粗布短打,雖不合身,卻能遮掩傷口。
劉舵主帶著兩人鑽進蘆葦蕩,七拐八繞,來到一處被水草覆蓋的洞口。他撥開水草,露出黑漆漆的水道:“這就是鬼見愁,船在裡麵,小心腳下青苔,滑得很。”
陸清弦扶著渡厄大師,踩著濕滑的石階下到船塢,隻見一艘靛青色小船靜靜停泊,船身狹長如柳葉,船帆果然繡著銀魚紋——正是“飛魚船”!
劉舵主解開纜繩,對兩人道:“船上有淡水和乾糧,夠吃三日。沿這條水道直行,可到徐州‘清河口’,那裡有漕幫的‘順風號’大船接應。”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陸公子,東廠的人在清河口也可能有埋伏,你們到了之後,先找‘紅袖招’客棧的掌櫃,他是劉某的師弟,定會相助。”
陸清弦點頭,與渡厄大師登上飛魚船。劉舵主站在岸邊,用力揮了揮手:“兩位保重!漕幫與東廠不共戴天,劉某隨後就到!”
飛魚船緩緩駛入水道,蘆葦蕩的燈火漸漸遠去。陸清弦站在船尾,望著漆黑的河麵,心中思緒萬千——桃花渡的陷阱雖解,但東廠的陰影仍未散去。他握緊孤鴻劍,崩口處的布條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仿佛在提醒他:前路漫漫,唯有以劍為伴,方能護“蓮心”周全。
喜歡孤劍殘雪錄請大家收藏:()孤劍殘雪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