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武庫的士兵人數明顯處於劣勢,且在地震中傷亡不小,建製混亂,隻能依托著殘存的圍牆和堆積的瓦礫,結成鬆散的戰陣苦苦支撐。不斷有士兵被砍倒,慘叫聲不絕於耳。武庫那兩扇包著厚厚銅皮、此刻也布滿裂痕的巨大門扉,在暴徒們用粗大原木的撞擊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混亂的戰場邊緣,一處相對完整的殘垣之後。執金吾宋典,這位掌管宮外警戒、本該彈壓暴亂的最高長官,此刻卻身披一件不起眼的黑色鬥篷,遮住了官袍。他肥胖的臉上毫無平日的油滑,隻有一片陰鷙和焦灼。他死死盯著那搖搖欲墜的武庫大門,對著身邊幾個心腹低吼道:“廢物!一群廢物!還沒撞開嗎?!裡麵的內應呢?死光了嗎?!”
“大人!守衛抵抗太凶!兄弟們死傷太多了!”一個心腹滿臉是血,急聲道,“而且…而且北軍那邊號角響了!烽火也起了!恐怕…”
宋典臉色劇變,猛地抬頭望向北軍駐地燃起的衝天赤焰!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調兵的號角?誰調的兵?!難道是…
就在他心神劇震的刹那!
“殺——!!!”
一陣如同山崩海嘯般的怒吼,伴隨著沉重而整齊的步伐聲,如同鋼鐵洪流,猛地從武庫東側被震塌的坊牆缺口處洶湧而入!
火光映照下,一片鋼鐵叢林驟然出現!
頂盔!摜甲!長戟如林!盾牌如山!
當先一騎,正是北軍中候,屯騎校尉——皇甫嵩!
他一身玄甲,外罩赤色戰袍,如同浴血的戰神!手中長槊斜指混亂的戰場,聲音如同雷霆炸響:
“奉天子虎符詔命!北軍戒嚴!亂兵衝擊武庫,形同謀逆!殺無赦——!”
“殺!殺!殺!”他身後,數百名剛剛集結、甲胄鮮明的北軍銳士爆發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出閘的猛虎,挺起長戟,踏著整齊而致命的步伐,如同移動的鋼鐵城牆,狠狠撞入了混亂的暴徒群中!
噗嗤!哢嚓!啊——!
利刃入肉!骨骼碎裂!淒厲的慘嚎!
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正規軍,對陣一群烏合之眾,結果毫無懸念!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牛油!北軍銳士的長戟陣列所過之處,暴徒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般成片倒下!鮮血瞬間染紅了冰冷的瓦礫和塵土!
宋典躲在殘垣後,看著這突如其來的鋼鐵洪流和一麵倒的屠殺,肥胖的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完了!全完了!北軍…北軍怎麼會來得這麼快?!虎符…天子…是那個小皇帝?!
他猛地轉身,再顧不上什麼武庫,隻想趁著混亂逃離這死地!
“宋典!哪裡走——!”
一聲厲喝如同驚雷在頭頂炸響!
宋典駭然抬頭!
隻見皇甫嵩不知何時已策馬衝至近前!冰冷的槊鋒在火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寒芒,正正指向他藏身的殘垣!
皇甫嵩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閃電,穿透黑暗,死死鎖定了鬥篷下的宋典!他認出了這個宦官集團安插在執金吾位置上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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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臣賊子!受死!”皇甫嵩眼中殺機暴漲!雙腿猛地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人借馬勢,手中長槊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銀色匹練,帶著刺耳的破空尖嘯,直刺宋典心窩!
“不——!”宋典魂飛魄散,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絕望的嚎叫!
噗嗤!
鋒利的槊刃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厚實的鬥篷、錦袍和肥肉,從宋典肥碩的後背透出尺餘長的染血鋒刃!巨大的衝擊力將他肥胖的身體狠狠釘在了身後的斷壁之上!
宋典雙眼暴突,口中鮮血狂湧,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透出的槊尖,又艱難地抬起頭,望向馬背上皇甫嵩那冰冷如鐵的麵容。
皇甫嵩手腕猛地一擰!槊刃在宋典胸腔內殘忍地攪動!
“呃…嗬嗬…”宋典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眼中最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肥胖的身軀如同泄了氣的皮囊,軟軟地掛在槊杆上,徹底不動了。
皇甫嵩猛地抽回長槊!宋典的屍體如同爛泥般滑落在地。他看都沒看一眼,舉起滴血的長槊,聲音響徹戰場:“執金吾宋典,勾結亂兵,衝擊武庫,圖謀不軌!現已伏誅!餘者棄械跪地者免死!負隅頑抗者,誅九族!”
主帥授首,北軍如狼似虎!殘存的暴徒瞬間失去了所有鬥誌,哭嚎著丟下兵器,跪倒一片。
武庫之危,頃刻瓦解。赤紅的烽火映照著滿地狼藉的屍骸和跪伏的敗兵,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幾乎令人窒息。皇甫嵩勒馬立於戰場中心,玄甲浴血,如同鐵鑄的雕像。他冰冷的目光掃過被控製的武庫大門,掃過北軍駐地依舊燃燒的烽燧,最後投向洛陽城中心,那座在黑暗中沉默的宮闕。
虎符已出,軍權在握。但這彌漫著血腥和陰謀的漫漫長夜,遠未結束。
溫室殿。更深露重。
殿角的銅漏滴答作響,時間已過醜時。殿內燈火愈發昏暗。曹節被捆得像粽子一樣,丟在冰冷的角落,似乎已因恐懼和疲憊昏死過去,發出粗重的鼾聲。
劉宏依舊靠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但緊蹙的眉頭和微微起伏的胸口,顯示出他並未真正入睡。白日裡德陽殿的驚魂、曹節的鉗製、史阿的奪匣、武庫的巨響、以及此刻袖中那半枚虎符帶來的沉重…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在他的神經上。
殿內一片死寂。隻有他自己的呼吸聲,以及…角落裡曹節那令人煩躁的鼾聲。
突然!
一種極其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毫無征兆地在寂靜的殿內響起!
聲音的來源…竟是劉宏隨手搭在軟榻扶手上、沾染了史阿鮮血和汙穢泥土的玄色外袍!
劉宏猛地睜開眼!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聲音源頭!
隻見那件玄色外袍的衣袖處,一片巴掌大小的區域,正發生著詭異的變化!
白日裡史阿奪匣時濺落在衣袖上的幾滴鮮血,以及沾染的些許北邙山洞穴中的汙穢凍土,此刻竟如同活物般,在衣料的紋理間緩緩地…“流動”起來!更確切地說,是那些深褐色的汙跡和暗紅的血漬,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朝著衣袍深處某個點彙聚而去!
劉宏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銳利!他猛地伸手,一把抓起那件外袍!
嘶嘶…嘶嘶……
那細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更加清晰了!而且,來源就在外袍內襟的一個暗袋之中!
劉宏的手指閃電般探入暗袋,一把抓住了裡麵的東西——正是那個從蟠龍柱底暗格中奪來的、吸飽了史阿鮮血的白玉匣!
入手冰涼刺骨!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冰冷!仿佛握著的不是玉,而是一塊萬年玄冰!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那嘶嘶聲,正是從玉匣內部傳出的!同時,劉宏清晰地感覺到,掌中的玉匣,竟在微微地…顫動!如同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蘇醒、掙紮、想要破匣而出!
他強忍著那股鑽心的寒意和莫名的驚悸,將玉匣舉到眼前。
昏黃的燈光下,瑩白無瑕的玉匣表麵,那幾滴早已乾涸的、史阿的暗紅血漬,此刻竟如同活了過來!它們不再凝固,而是如同擁有生命的血蟲,在光滑的玉麵上緩緩地、詭異地蠕動著!朝著玉匣合蓋處那道微微發黃的朱砂符籙彙聚!
而那道原本隻是古舊發黃的符籙,在接觸到這些“活”過來的血漬的瞬間,上麵的朱砂符文竟猛地亮起一絲極其微弱、卻妖異無比的暗紅色幽光!如同沉睡的惡魔睜開了眼睛!
血漬如同找到了歸宿,瘋狂地湧向符籙!那暗紅色的幽光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貪婪地吞噬著彙聚而來的血漬!嘶嘶聲正是血液被符籙“吮吸”時發出的詭異聲響!
隨著血漬被吞噬,那道符籙的暗紅幽光似乎更盛了一絲!而整個玉匣的顫動也愈發明顯!一股更加陰寒、更加邪異的氣息,如同無形的觸手,從玉匣中彌漫出來,纏繞上劉宏的手臂,試圖鑽入他的身體!
“咳…咳咳咳!”
就在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猛地從劉宏胸腔中爆發出來!仿佛有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肺腑!他不得不鬆開玉匣,用手死死捂住嘴!
咳!咳咳咳!
咳嗽聲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蕩,帶著一種空洞而痛苦的共鳴。劉宏的身體因劇烈的咳嗽而蜷縮起來。
半晌,咳嗽終於稍稍平息。劉宏喘息著,緩緩攤開捂住嘴的手掌。
昏暗的燈光下,掌心赫然躺著一小灘…粘稠的、暗紅色的…血塊!
血塊中央,似乎還夾雜著幾點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紫黑色雜質!如同曹節掐痕邊緣那詭異的斑點!
劉宏死死盯著掌心那灘暗紅的血塊,又緩緩抬眼,看向軟榻上那依舊在微微顫動、符籙幽光明滅不定的白玉匣。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角落裡曹節那粗重的鼾聲,依舊在無知無覺地持續著,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和…不祥。
虎符調兵,軍權初握。
然這染血的玉匣,這掌心的血塊,卻預示著另一場無聲的、更加凶險的侵蝕,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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