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內,爐火很快熊熊燃起,映照著陳墨專注而嚴肅的臉龐。
“師傅,這...這淬火的水溫,是否太低了些?”一名老工匠看著陳墨的操作,忍不住疑惑道。按照正常流程,淬火水溫、時機都有嚴格講究,才能得到剛柔並濟的好刀。可陳墨此刻的操作,卻像是在...刻意破壞。
陳墨頭也不抬,目光緊緊盯著爐中燒得通紅的刀條:“陛下自有深意。照做便是。”他無法解釋太多,隻能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另一名老工匠拿起一把剛剛初步鍛打成型、尚未開刃的環首刀胚,用手指彈了彈,側耳傾聽回響,眉頭緊鎖:“這聲...發悶,內部必有瑕疵裂隙。師傅,這刀若如此打造,怕是...”
“要的便是瑕疵裂隙!”陳墨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他夾起燒紅的刀條,迅速浸入旁邊一個水溫控製得極低的油槽中。
“嗤——”一股濃重的白汽冒起,伴隨著不同於正常淬火的、略顯尖銳的聲響。
這是極速冷卻,追求極致的硬度,卻完全犧牲了韌性。這樣淬火出來的刀,硬度極高,但也脆得像塊玻璃,受到稍大些的衝擊或彎曲,極易崩口甚至斷裂。
陳墨的動作快而穩,每一次淬火,都精準地控製著那“錯誤”的溫度和時間。他一生追求技藝極致,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將自己畢生所學,用在故意製造失敗品上。這種感覺十分怪異,甚至有些痛苦,但想到這是陛下的計劃,是為了鏟除奸佞,他又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淬火完成後,便是精細的打磨開刃。陳墨親自操刀,用砂石細細打磨刀鋒。寒光在刀身上流轉,看起來鋒利無比,甚至比普通的製式環首刀更顯唬人。
“陛下要的是‘敗絮其中’,這‘金玉其外’的功夫,也得做足。”陳墨低聲自語,手下不停。他甚至在打磨時,刻意在某些受力關鍵部位,留下極其細微、肉眼難辨的磨痕,這些都將成為未來斷裂的隱患。
一名老工匠拿起一把打磨好的環首刀,對著火光仔細觀看刀身的紋路即金相結構的表現),搖頭歎息:“花紋散亂不均,隱隱有疊層之嫌...此刀華而不實,確是殺人的‘好’東西...”他話中有話,已然猜到這些刀的用途絕非正道。
三天時間,在緊張的忙碌中飛速流逝。
工坊內,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和砂輪摩擦聲幾乎未曾停歇。陳墨和兩名老工匠輪番上陣,日夜趕工,終於按時完成了三十把特製的“問題”環首刀。
這個數量不多,但足以混入趙忠那批數量更大的劣刀中,成為最致命的“證據”。
最後一把刀打磨完畢,陳墨將其與其他刀堆放在一起。三十把環首刀寒光閃閃,排列整齊,看上去威勢十足,與武庫正品幾乎彆無二致。
陳墨隨手拿起其中一把,走到工坊角落一根用來測試刀劍的木樁前。他並未用力,隻是握住刀柄,手腕微微一抖,用了一個巧勁向木樁側麵一磕——
“鐺!”
一聲清脆卻並不響亮的金屬斷裂聲響起!
那看似鋒利的刀身,竟應聲而斷!前半截刀身“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斷口處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略帶晶亮的脆性斷裂痕跡。
工坊內瞬間一片死寂。兩名老工匠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的斷刀,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仍被這“效果”驚得說不出話。
陳墨麵無表情地看著手中的斷刀柄,又看了看地上的半截刀身,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很快便被堅定所取代。
他彎腰撿起斷刃,將它們與其他刀放在一起。
“裝箱吧。”陳墨的聲音有些沙啞,“李衛尉很快便會來取。”
接下來,就是如何將這些“精心”打造的劣刀,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掉趙忠私庫裡的那些了。這將是另一個極其危險和考驗技巧的任務。
爐火漸漸熄滅,工坊內彌漫著金屬和油脂的氣味。陳墨望著那箱即將引發一場朝堂地震的“罪證”,心中默默計算著。
陛下會派誰去執行這偷梁換柱的任務?李信?還是皇甫嵩將軍麾下的精銳?
無論誰去,都必將如履薄冰,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而他自己,這位親手鑄造了這些“破綻”的工匠,此刻也隻能在這深宮一隅,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宮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喜歡重生漢靈帝:開局斬十常侍請大家收藏:()重生漢靈帝:開局斬十常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