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關於郭常侍的…”老宦官壓低聲音,“底下人都在傳,說郭常侍近來…手頭很寬裕,在宮外置了不小的產業…還…還和某些家裡出了事、急著撈人的豪商巨賈走動頗勤…甚至…甚至有人隱約看到,前幾日夜裡,有像是杜畿府上的人,鬼鬼祟祟地從郭常侍的一處私宅後門出來…”
曹節撚動念珠的手指猛地一頓!
他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眼珠裡射出銳利的光芒:“杜畿?你看清楚了?此話當真?”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尖細急促。
老宦官嚇得一哆嗦,連忙道:“奴婢…奴婢也是聽幾個小黃門嚼舌根,說得有模有樣…還說…說郭常侍這是看…看朝中風向可能要變,提前燒冷灶,給自己鋪後路呢…”
“夠了!”曹節猛地低喝一聲,打斷了他。
老宦官立刻噤聲,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曹節胸口微微起伏,眼中光芒閃爍不定,驚疑、憤怒、猜忌種種情緒交織而過。
郭勝?那個對自己一向恭順、辦事狠辣可靠的郭勝?他會背叛自己?
理智告訴他,郭勝沒那麼蠢,也沒那麼大的膽子。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瘋狂滋生。尤其是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武庫剛出事,趙忠那個廢物惹了一身騷,難保不會有人趁機興風作浪!郭勝掌管北寺獄,知道太多秘密,如果他起了二心…
曹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郭勝此人,性情殘暴,貪財好利,他是知道的。以往用他,正是看中他這把刀夠快夠狠。但如果這把刀有了自己的想法,甚至可能調轉刀鋒…
那些謠言描繪的細節——置產、受賄、私會杜畿家人…一件件,一樁樁,似乎都戳中了曹節內心最深的疑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是他能在宮中屹立不倒的信條之一。
但他畢竟是老謀深算之輩,並未立刻發作。他需要證據,至少需要更確鑿的跡象。
“起來吧。”曹節的聲音恢複了些許平靜,但更顯冰冷,“這話,你還跟誰說過?”
“沒有!絕對沒有!”老宦官連忙賭咒發誓,“奴婢一聽就覺得荒唐,但想著事關重大,不敢隱瞞曹公,這才…”
“嗯。”曹節揮了揮手,“下去吧。管好自己的嘴,若讓咱家知道外麵傳得沸沸揚揚,唯你是問。”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老宦官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空蕩的殿內,隻剩下曹節一人。他緩緩坐起身,臉上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陰霾。
他沉吟片刻,尖聲喚來另一名絕對心腹:“去,給咱家仔細查查,郭勝最近在外麵,都見了什麼人,收了什麼東西,每一筆進出,都給咱家查清楚!要隱秘!”
“諾!”
心腹領命而去。
曹節獨自坐在榻上,手指無意識地用力,幾乎要將那串紫檀念珠捏碎。
“郭勝…好你個郭勝…咱家待你不薄,你若真敢吃裡扒外…”他眼中閃過極其凶戾的光芒,“北寺獄裡的那些玩意,咱家不介意讓你自己也嘗嘗滋味!”
猜忌的毒蛇,已然鑽入了這隻老狐狸的心底,開始瘋狂地啃噬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信任。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坐在南宮的涼殿中,聽取著張讓通過隱秘渠道送來的最新消息。
“陛下,謠言已按您的意思,通過幾個看似不相乾的小黃門散出去了,此刻想必已傳到曹節耳中。”李信低聲稟報。
劉宏輕輕吹開茶盞中的浮沫,神色平靜:“曹節生性多疑,即便不全信,也必會對郭勝起疑心。接下來,他會派人去查。”
“那張讓那邊…”李信有些擔憂。此事風險極大,一旦曹節查到張讓頭上…
“無妨。”劉宏淡淡道,“朕讓張讓放出的,本就是半真半假的消息。郭勝確實貪財,確實有宅院,確實收過禮,隻是對象被偷換了而已。曹節去查,隻會查到郭勝確實有不軌之舉,隻會更加坐實他的猜疑。至於來源,幾個小黃門酒後失言,或是為了巴結張讓而故意透露的‘秘密’,追查下去,也是一筆糊塗賬。”
他放下茶盞,目光深邃:“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等曹節自己,一步步幫朕,把郭勝逼到懸崖邊上。”
“等到他們主仆相疑,內部生亂之時…”劉宏的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點,“便是收網之刻。”
離間的毒藥已經滴下,現在隻需等待它在敵人的心臟緩緩發作。
宮苑深深,謠言比刀劍更快,比毒藥更狠。一場由皇帝親手導演、針對自己奴仆的內訌,悄然拉開了序幕。而毫不知情的郭勝,正一步步走向為他精心準備的審判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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