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識得幾個漢字的鮮卑小頭目,小心翼翼地撿起了箭和絹帛。他展開絹帛,磕磕絆絆地讀了起來。起初,他的臉色因為被斥責而變得難看,但隨著讀下去,他的眼神開始劇烈閃爍,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縛檀石槐或其骨心以來降者,封千戶侯,賞千金!”
“……願降者,赦其前罪,劃給草場,許以互市,永為漢藩!”
這些話,如同驚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響。千戶侯!千金!草場!互市!這是他們這些普通部眾做夢都不敢想的東西!而與之相對的,是“天兵所指,齏粉無遺”的恐怖前景。
周圍不識字的鮮卑士兵焦急地圍攏過來,催促他快念。當這小頭目用鮮卑語斷斷續續地將內容翻譯出來後,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漢人皇帝……說的是真的嗎?”
“千戶侯……那得有多少牛羊和奴隸?”
“互市……以後就不用拚命搶,也能換到鹽和茶了?”
“可是……背叛大單於……”
“大單於?龍城都被燒了!‘破山’大人也死了!漢軍這麼厲害,我們還能贏嗎?”
恐懼、貪婪、疑慮、對生存的渴望……種種複雜的情緒在這些潰兵心中交織、發酵。求生的本能,開始壓倒對檀石槐的忠誠。
消息如同草原上的野火,以驚人的速度向著更遠處的鮮卑營地蔓延而去。恐慌和猜忌,不再是源於漢軍的刀劍,而是源於這輕飄飄的一紙文書,源於漢帝那看似寬容,實則誅心的承諾。
與此同時,在數十裡外,檀石槐臨時設立的金頂大帳內。
這位剛剛經曆龍城被焚、伏擊失敗的鮮卑雄主,正臉色鐵青地聽著各部大人關於損失的彙報。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神色慌張地捧著一方絹帛,連滾爬爬地衝進大帳:“大……大單於!不好了!漢……漢帝射來了箭書!”
檀石槐一把奪過絹帛,他雖然不精通漢文,但身邊自有通譯。當通譯戰戰兢兢地將內容翻譯出來後,整個大帳瞬間死寂!
“砰!”檀石槐猛地將麵前的酒案掀翻,酒水肉食灑了一地。他額角青筋暴跳,雙眼赤紅,如同被激怒的雄獅,怒吼道:“劉宏小兒!安敢如此辱我!!!”
他環視帳中神色各異的部落首領,從他們躲閃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箭書已經開始生效的可怕事實。猜疑的種子,已經種下。
“傳令!”檀石槐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凡敢私議箭書、動搖軍心者,立斬!各部收緊人馬,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與漢軍有任何接觸!”
他試圖用強權和殺戮來壓製這股正在滋生蔓延的恐慌。但他心裡清楚,有些東西,一旦出現,就很難再徹底消除了。
峽穀這邊,派出的斥候帶回了初步的消息。
“陛下!箭書已傳入敵營!胡虜潰兵爭相傳閱,議論紛紛,軍心已顯混亂之象!部分小股部落已開始脫離檀石槐本部,向西北方向遷徙!”
聽到彙報,盧植撫掌讚歎:“陛下神機!攻心之策,初見成效矣!”
段熲雖然依舊覺得不如直接衝殺痛快,但也不得不承認,敵人未戰先亂,對後續的軍事行動確實大有裨益。他看向劉宏的目光,更多了一絲敬佩。這位年輕的皇帝,手段遠超他的想象。
劉宏點了點頭,臉上並無太多得色。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對於這些草原部落而言,穩定的生存資源草場、互市)遠比虛無的榮耀和殘酷的掠奪更具吸引力,尤其是在強大的軍事壓力之下。
“傳令皇甫嵩將軍,穩步推進,保持壓力,但暫不尋求主力決戰。以威懾為主,配合朕的攻心之策。”劉宏下達了新的指令,“同時,放出消息,朕在受降城,設立‘招撫司’,專門接待願降的鮮卑部眾。”
“諾!”
然而,劉宏的心並未完全放鬆。他招來史阿,低聲吩咐:“重點查一查,那箭書落入潰兵之中後,是哪個部落最先出現異動,又是哪些人,在極力彈壓議論。這些人,或許是未來可以利用的棋子,也或許是……最頑固的敵人。”
心理戰已經發動,但其最終效果如何,北疆的格局將如何演變,依舊充滿了變數。檀石槐的困獸之鬥會多麼瘋狂?那些心生異誌的部落是否會真的來降?這場圍繞人心展開的無形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劉宏遙望陰山以北,目光深邃。他知道,接下來的較量,將更加複雜,也更加考驗一個統治者的智慧與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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