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孤尋思,做這天子執掌天下,享儘榮華富貴,何等風光。”
姬發走到酒壺旁,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液入喉,辛辣卻解不了心頭的悶,“如今真坐上了這天子之位,反倒沒什麼滋味。”
“每日不是看各地災情,就是算糧草賦稅,還要想著如何讓諸侯安分,如何讓仙神滿意,活得比誰都累。”
他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眼中閃過一絲向往,又很快被現實壓下: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隨帝辛一起對抗天道,哪怕是做個帝辛麾下的小卒,跟著他衝鋒陷陣,死也死得痛快,也比這天子來得實在。”
至少,那樣活的是自己,不是天道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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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話,他隻能在無人時說說。
天亮之後,他還是得穿上天子冕服,去明堂接見諸侯,去太廟祭祀上蒼,去做那個“敬天保民”的周天子。
夜色漸深,偏殿內的燭火搖曳,映著姬發落寞的身影。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一聲一聲,敲在寂靜的夜裡,也敲在他的心上。
他不知道,在衛國的某個村落裡,幾個老人正圍著篝火,給孩子們講武庚守城的故事:
“那時候啊,周兵都打到城下了,商王還站在城樓上,手裡的劍比星星還亮,說‘隻要我活著,城就不破’……”
孩子們聽得眼睛發亮,追問:
“後來呢?”
“後來啊……”老人歎了口氣,往火堆裡添了根柴,“後來城破了,商王就站著死了,跟他爹一樣,沒低頭。”
“那他還會回來嗎?”
老人望著天上的星星,沉默了很久,才道:
“會的,隻要咱們還記得他,他就一直在。”
篝火的光芒映著孩子們的臉,也映著老人眼中的期盼。
而在鎬京的偏殿裡,姬發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望著案上的《朝歌殘垣圖》,忽然覺得,或許自己錯了——
有些記憶,不是時間能衝淡的,就像有些骨頭,不是天道能壓彎的。
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夜風吹進來,帶著田野的氣息,也帶著遠方村落隱約的篝火味。
“忘了也好,忘不了……也沒關係。”
姬發輕聲道,“隻要人族還在,隻要他們想好好活著,孤這個‘放羊的’,就沒白當。”
燭火在他身後跳動,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像一個沉默的守護者。
窗外的星空格外明亮,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這片土地——
有帝辛的,有武庚的,也有那些在戰火中逝去的百姓的。
他們都在看著,看著這個不情願的天子,如何在天道的框架下,為人族尋一條安穩的路。
而這條路的儘頭,是否還藏著帝辛當年埋下的火種?
姬發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一步步走下去,讓田裡的莊稼長得更旺,讓村落的炊煙更密,讓孩子們的笑聲更響。
或許,這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守”——
不是守一座城,而是守億萬人的生機。
人皇陵藏於首陽山深處,終年雲霧繚繞,尋常人即便走到山前,也隻會看到一片荒林——
這是人道當年為帝辛布下的障眼法,唯有身負人族氣運者,方能窺得真容。
姬發屏退了所有隨從,獨自一人騎著一匹老馬,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
秋風吹過,落葉鋪滿小徑,馬蹄踏在上麵,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在應和著他沉重的心跳。
他身上沒穿天子冕服,隻著一身素色布衣,頭上戴著鬥笠,遮掩著那張屬於“姬發”,卻藏著另一個靈魂的臉。
穿過最後一道濃霧,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沒有封土的陵墓靜臥在山穀中,墓前隻有一塊無字石碑,碑前的石案上,放著一個簡陋的陶碗,碗裡的清水早已乾涸,卻依稀能看出有人常來擦拭的痕跡。
這就是人皇陵,帝辛的長眠之地。沒有宏偉的石像生,沒有華麗的祭殿,隻有一塊無字碑,仿佛在說:
人皇的功績,無需文字贅述,自有人心銘記。
姬發走到碑前,摘下鬥笠,露出一張帶著疲憊卻難掩複雜的臉。
他在石案旁坐下,從懷裡掏出一個酒葫蘆,拔開塞子,將酒緩緩倒在碑前的土地上,動作熟稔得像是做過千百遍。
“義父啊……”
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像是積攢了幾十年的話,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對象,“你說這事兒巧不巧,我當年初穿洪荒,一睜眼就在你這老頭子身體裡,還傻乎乎地罵你‘老登’,現在想想,真是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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