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像藤蔓,一旦纏上權力的樹乾,就會慢慢勒緊,直到把所有的生機,都絞成死灰。
而此刻的姬發,正坐在那片死灰的中央,望著滿室燭火,以為自己握住的,是萬世榮昌的鑰匙。
他不知道,那鑰匙的另一麵,刻著的是“物極必反”四個字。
另一邊,首陽山的霧比往日來得更早,寅時剛過,乳白色的霧氣已漫過人皇陵的無字碑,將石案上那片人皇劍的鐵屑裹在其中。
沒有風,山穀裡靜得能聽見露水從草葉滾落的聲音,可就在這片死寂裡,卻有兩道聲音在霧中輕輕碰撞,像兩塊相擊的玉。
“姬發變了。”
人道的聲音總帶著點飄忽,不像人聲,更像山霧本身的絮語。
它說這話時,石案上的鐵屑微微震顫,鏽跡裡隱約映出鎬京宮殿的影子——
姬發正將一卷密報拍在案上,玄甲的身影在燭火裡躬身領命,殺氣凝得像化不開的墨。
霧中緩緩浮出一道虛影,帝辛仍穿著那身粗布短打,手裡捏著根麥穗,慢悠悠地搓著。
“正常。”他把搓好的麥粒撒向霧中,那些金黃的顆粒穿過虛影,落在石碑前的泥土裡,“權力這東西,嘗過滋味的,沒幾個能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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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地裡的野草,你給它點陽光雨露,它能順著牆根爬滿整個院子,連屋頂都想掀了。”
“那當年你怎麼沒變?”
人道的聲音裡帶著點困惑,鐵屑上的影像變了,映出摘星樓的殘垣——
帝辛拄著劍站在朝歌城上,甲胄上的血珠滴在台階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身後是惶恐的朝歌子民的周兵,身前是五聖圍城。
帝辛笑了,虛影的肩膀微微晃動,像被風拂過的麥浪。
“孤怎麼沒變?”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語氣裡帶著點自嘲,“孤本就是個亡國之君的命。”
“人族那點氣運,早被三皇五帝那幾個蠢狗敗得差不多了,二十八載,掐著手指頭都能數完。”
若不是孤不想坐等死,憑著一股子頭鐵硬闖,早成了殷墟裡的一把骨頭渣子。”
他蹲下身,手指穿過霧靄,虛虛地按在無字碑上。
“你以為孤當年征東夷、煉人皇劍是為了啥?”
“是為了把那口氣吊著。就像溺水的人,哪怕抓到根稻草,也得攥出血來。”
“那時候哪有心思琢磨什麼野心?”
“能讓人族多喘口氣,就算沒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鐵屑上的影像又變了,這次是西岐的農田——
姬發穿著錦衣,站在田埂上看著農人收割,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身後跟著捧著竹簡的史官,正記錄著“天子親耕,萬民歸心”。
可轉瞬間,畫麵切到深夜的偏殿,他對著《天下輿圖》上的朱圈冷笑,指尖劃過“齊”“魯”“晉”的字樣,眼神裡的狠戾像淬了毒的刀。
“話雖如此,”人道的聲音沉了沉,鐵屑的光芒暗了暗,“你那是為了活著,跟他現在的野心,不是一回事吧?”
“他要的可不是‘喘口氣’,是把所有可能長高的草都連根拔了,連土都要翻三遍,確保隻有大周這棵樹能長。”
“野心是個好東西。”
帝辛站起身,虛影在霧中拉長,像根繃緊的弓弦,“沒野心的,成不了事。”
“你看那棋盤上的棋子,卒子隻能往前挪,可要是沒個想當將軍的念想,連河都過不了。”
“孤當年要是安安心心做個守成之君,大商亡得更早,人族怕是連‘絕地通天’的資格都沒有,直接成了仙神圈養的豬羊。”
他指著鐵屑上姬發的臉——
此刻那張臉上滿是焦灼,玄甲正在彙報“楚地奇石已鑿碎,可碎塊拚起來仍有紋路”,姬發猛地掀翻了案幾,青銅酒爵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脆響。
“他的野心,是想把棋盤掀了,自己做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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