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參謀並未閒著。
他一邊穩住聯軍,一邊偷偷聯絡了被楚國欺負的越國,讓越國偷襲楚國後方,逼得楚軍不得不撤兵。
沒了楚軍,聯軍的陣腳頓時亂了。
這場仗,秦軍贏了。
函穀關下,六國聯軍的屍體堵塞了河道,贏渠的水都染成了紅色。
司馬錯躺在擔架上,看著贏華指揮士兵清理戰場,忽然道:
“公子可知,為何我軍能以少勝多?”
贏華搖頭。
“因為我們守的,是‘家’。”
司馬錯望著贏渠,“六國為了土地、為了虛名而戰,我們為了渠裡的水、田裡的糧、家裡的人而戰。”
“這仗,他們輸不起,我們更輸不起。”
贏華若有所思,忽然翻身下馬,對著贏渠的方向拜了三拜。
戰後,秦惠文王論功行賞,贏華被封為“龍門君”。
他推辭道:
“臣不敢受。真正該受賞的,是贏渠的水,是商君的法,是那些拿著鋤頭也敢拚刀子的百姓。”
惠文王大笑:
“好一個龍門君!你說得對,秦國的根,不在朝堂,在渠邊,在田裡,在每一個想好好過日子的秦人心裡。”
這年秋天,贏華親自帶人疏通了贏渠的下遊,讓渠水一直流到了漢中。
那裡的百姓第一次種出了關中的穀子,捧著金燦燦的麥穗,對著鹹陽的方向跪拜——
他們不知道商君,不知道惠文王,隻知道是“秦國的水”救了他們。
時間一晃,到了秦昭襄王時期。
此時的秦國,已成為七雄中最強大的國家,贏渠的水灌溉著關中、漢中、巴蜀的千萬畝良田,秦軍的鐵騎踏遍了韓、趙、魏的土地,連南方的楚國,都被奪走了江漢平原。
可昭襄王卻常常失眠。
他看著地圖上秦國不斷擴大的疆域,心裡卻總有個聲音在問:
打下這麼多土地,秦人守得住嗎?
“武安君,”昭襄王召來白起,“你說,咱們要不要趁熱打鐵,一舉滅了趙國?”
白起是秦國的戰神,這輩子沒打過敗仗。
他看著地圖,眉頭緊鎖:
“趙國還有李牧,此人用兵如神,若要滅趙,需傾全國之力。”
“更重要的是,趙地百姓未必服秦,就算占了,怕是也會像當年的河西一樣,年年叛亂。”
“那怎麼辦?”昭襄王有些煩躁,“總不能停下來吧?”
白起忽然道:“臣聽說,趙國的漳水常常泛濫,百姓苦不堪言。不如……先幫他們修渠?”
昭襄王愣住了:
“修渠?咱們是要滅趙,不是要幫他們!”
“君上忘了贏渠的事?”白起躬身道,“當年贏承公挖渠,不是為了打仗,是為了讓人活下去。”
“咱們現在不滅,若能讓百姓有飯吃,有衣穿,以後滅趙他們自然不會反。先修渠,這比單純打仗管用。”
昭襄王沉默了。他想起小時候,祖母給他講商君變法的故事,說“法是刀,渠是水,刀能開道,水能養人”。
“好,就依你。”昭襄王拍板,“讓李冰的兒子李二郎去趙地,先勘察地形,看看能不能修一條像都江堰那樣的渠。”
李二郎領命而去,卻在趙地遇到了阻力。
趙國的百姓罵他是“秦狗”,說“秦人沒安好心”,甚至有人偷偷破壞他的測量工具。
李二郎沒生氣,隻是帶著手下的工匠,每天幫趙地的百姓挑水、修屋,晚上就在破廟裡畫渠圖。
有個瞎眼的老婆婆,總在他畫圖時,給他端來一碗熱粥:
“娃,不管你是秦是趙,能想著讓地裡長莊稼的,就不是壞人。”
半年後,當李二郎把渠圖畫出來,指著漳水說“修了這渠,每畝地能多收兩石糧”時,罵他的人少了,甚至有百姓主動來幫忙搬石頭。
可就在渠要動工的那天,李牧派來了士兵,把李二郎抓了起來,說他“圖謀不軌,想以渠水淹趙”。
消息傳到鹹陽,昭襄王怒了:“李牧敢動寡人的人?”
“武安君,準備出兵!”
白起卻道:“王上息怒。李牧抓李二郎,是怕趙人心向秦。”
“咱們若出兵,正好中了他的計。何況,公子政還在邯鄲做質子。”
“不如……派人去邯鄲,跟趙王說,隻要放了李二郎,和公子政,讓渠修成,秦國願與趙國休戰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