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
趙遷被這話灌得心頭火熱,猛地站起身,腰間的玉帶歪斜著,“傳寡人旨意,召集文武百官,明日就在朝堂議定合縱之事!”
“寡人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嬴政是個連親娘都容不下的畜生,人人得而誅之!”
殿外傳來一聲沉重的咳嗽,李牧身披染著征塵的鎧甲,大步走入。
這位剛從雁門擊退匈奴的老將,戰袍上還帶著塞外的風霜,見殿內醉生夢死之景,眉頭擰成了疙瘩。
“大王!”李牧對著趙遷躬身,聲音裡壓著怒氣,“秦強趙弱,如今我軍剛經雁門之戰,亟需休整,豈能因口舌之快,輕啟戰端?”
趙遷臉上的酒意淡了幾分,不悅道:
“李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
“嬴政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天下共討之,難道不是順天應人?”
“順天應人?”
李牧冷笑一聲,目光掃過郭開,“大王忘了長平之戰的血麼?”
“四十萬趙卒屍骨未寒,秦國的鐵騎離邯鄲不過百裡!”
“嬴政若真是‘失德’,為何秦國朝堂未亂、邊防未鬆?”
“他敢囚太後、除孽種,恰恰是因其心夠狠、手夠硬——
清除內患,正是為了全力東進!”
他上前一步,聲音鏗鏘:
“那兩個孽種,實為嫪毐亂黨之根;趙姬縱容奸佞,已亂秦法。”
“嬴政此舉,在秦人眼中是‘護法’,而非‘悖逆’。”
“我趙國若以‘討逆’為名招惹他,無異於引火燒身!”
郭開臉色一白,急忙辯解:“李將軍未免太過畏秦!”
“嬴政失儘人心,諸侯聯手,必能破秦……”
“人心?”李牧打斷他,眼神如刀,“六國之中,哪個君王手上沒有骨肉相殘的血?”
“趙武靈王困死沙丘,難道不是先例?”
“如今卻要拿‘孝道’做文章,不過是自欺欺人!”
“秦軍將士隻認軍功,不認‘德行’,郭大人以為幾句嘲諷,就能讓他們倒戈?”
趙遷被懟得啞口無言,惱羞成怒地揮手:
“放肆!李牧,你敢頂撞寡人?”
“給寡人退下!”
李牧望著這位沉溺酒色的君王,心中一片冰涼。
他躬身告退,走出宮殿時,見夕陽正沉入邯鄲城西的太行山脈,餘暉將宮牆染成血色。
他知道,趙國的時日,怕是不多了。
那些對嬴政的嘲諷,不過是弱者最後的狂歡,一旦秦國的鐵騎真的南下,邯鄲的繁華,終將化作塵埃。
魏國都城大梁,汴水穿城而過,曾是天下文人彙聚之地,如今卻因秦國步步緊逼,街麵上多了幾分惶惶。
魏景湣王坐在殿內,手中捏著從鹹陽傳來的竹簡,反複看了幾遍,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竊喜。
“嬴政這小子,果然夠狠。”
他對身旁的大夫說,“連自己的生母都敢囚,可見其心性涼薄。”
“這樣的人,如何能籠絡臣子?”
“秦國早晚要毀在他手裡!”
大夫連忙附和:
“大王明鑒!嬴政此舉,已犯天下大忌。”
“我魏國可聯合楚、燕,散布其‘不孝’之名,讓秦國民怨沸騰。”
“屆時我等再趁機收複河西之地,豈不美哉?”
“善。”魏景湣王點頭,眼中閃爍著投機的光,“傳寡人令,派使者即刻前往壽春、薊城,就說‘秦失其德,天下當共擊之’,看他們應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