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聲震耳欲聾的嗡鳴過後,五千支弩箭如黑色的暴雨,劃破長空,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撲向靶場。
隻聽“噗噗噗”的悶響連成一片,三百步外的木靶瞬間被射成了篩子,不少木靶直接被攔腰射斷,斷口處的木屑飛濺。
嬴政站在高台上,看著那片被箭雨覆蓋的靶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滅韓國時,其製造勁弩的技藝被秦軍繳獲。
他當即下令,讓關中最好的工匠與韓國降匠合作,務必改良出超越韓弩的利器。
為此,他親自查看圖紙,甚至深夜造訪工坊,對機括的咬合、箭杆的選材、弓弦的張力提出修改意見。
有工匠因畏懼失敗而退縮,他便以“阻撓軍器改良”論處,斬於工坊前;
有工匠提出巧妙的改良方案,他便賜金百鎰,封“工師”之職,讓其子孫世代為官府造器。
嚴苛的賞罰之下,工匠們不敢有絲毫懈怠。
三年間,報廢的弩機堆成了山,卻也終於打磨出這讓六國膽寒的秦弩。
“再試!十輪速射!”蒙恬再次下令。
弩兵們動作劃一,左手扳動機括,右手從背後的箭匣中抽出弩箭,“哢”地一聲卡入機槽,再次瞄準。
十輪箭雨接連射出,每一輪間隔不過片刻,三百步外的靶場早已一片狼藉,連地麵都插滿了密密麻麻的弩箭,如一片黑色的荊棘叢。
高台下的將領們看得熱血沸騰,王翦撫著胡須,感慨道:
“有此等利器,何愁六國不平!”
“當年韓弩雖勁,卻射速太慢,如今這秦弩,射程遠、射速快,列成方陣,便是一道堅不可摧的鐵牆!”
李斯也點頭道:“韓人以弩立國,卻未能善用。”
“大王將其改良,化為大秦利器,這正是‘取其長而補己短’,六國聽聞,必更心驚。”
嬴政目光掃過演武場,沉聲道:“弩箭再好,也要有人會用。”
“蒙恬,弩兵的操練,還要再加緊。”
“不僅要練準頭,更要練協同——
千弩齊發,要如一人;萬弩齊射,要遮天蔽日。”
“臣遵旨!”蒙恬躬身應道。
他早已將弩兵的操練編成口訣:
“舉弩要平,瞄準要穩,上弦要快,發箭要狠”,如今秦軍的弩兵方陣,不僅能正麵列陣射擊,更能靈活變陣,或成“錐”形突破,或成“雁”形包抄,配合步騎,威力倍增。
消息很快傳出函穀關,六國震動。
趙國邊境,李牧親率斥候潛入秦境,親眼目睹了秦軍弩兵的操練。
當看到那十輪箭雨如黑雲壓境般覆蓋靶場時,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後背竟沁出了冷汗。
“此弩若用於戰場……”李牧喃喃自語,心中湧起深深的忌憚。
趙軍以騎兵見長,慣用衝鋒突破,但麵對這樣的箭陣,騎兵未及近身,便會被射成刺蝟。
他連夜趕回邯鄲,上書趙王遷,請求加急製造防禦弩箭的重甲,卻被郭開以“耗費國庫”為由駁回。
魏國大梁,魏景湣王看著從邊境送來的秦弩殘骸——
那是秦軍在一次小規模衝突中遺落的,箭杆上刻著“秦工甲造”的字樣。殘骸的機括精密,箭簇鋒利,比魏國最好的弩箭還要精良。
“這……這竟是改良的韓弩?”
魏景湣王臉色蒼白,“韓國滅了三年,嬴政竟將他們的弩箭改得如此厲害……”
信陵君躺在病榻上,聽聞此事,掙紮著坐起身:
“秦國不僅有銳士,如今又有此等利器,六國的軍器,已落後太多。”
“若再不聯合起來,各自為戰,遲早要被一一攻破。”
可此時的魏國,早已沒了合縱的魄力。
大臣們爭論了數日,最終隻決定加固城防,將希望寄托於大梁堅固的城牆。
楚國壽春,項燕拿著秦弩的圖紙,反複查看,眉頭緊鎖。
楚國的工匠也能造弩,卻遠不及秦弩精良。
他向楚王負芻上書,請求效仿秦國,重賞能工巧匠,改良軍器,卻被負芻斥為“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