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影被淨化盞的暖光掃中,像被燒融的雪團般蜷成淡藍霧絮,可沒等霧絮散透,又從白茫茫的陣霧裡鑽出新的虛影——不是十年前的蘇清寒,是紫瑤爹臨終前的模樣,灰布衫上沾著血,右手的疤在竹紙上蹭出的墨點比記憶裡深,他對著空氣喊“瑤兒”,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連咳三聲,指縫裡漏出的血滴在“寒”字的豎鉤上,把那筆痕泡成了深黑。
紫瑤的腿像灌了鉛,眼淚砸在青石地麵上,濺起細弱的陣霧。她明明攥著護心珠,珠子燙得能烙紅掌心,可耳朵裡全是虛影的聲音,連蘇清寒在身後喊她的名字都聽不真切。“不是這樣的……”她顫著嗓子開口,指尖扣進掌心,“我爹沒通敵,他是被陰羅教的人綁走的,師姐你明明知道……”
“那是陣霧騙你。”蘇清寒快步追上她,左手扣住她的手腕,把自己的靈力順著護心珠往她脈裡送——淡藍的靈力裹著護心珠的暖意,在紫瑤胳膊上繞了圈,像條溫溫的綢帶。“你看他的右手。”蘇清寒的聲音貼在她耳邊,壓過虛影的喊叫聲,“你爹當年寫字,疤是往左邊歪的,陣霧變的虛影,疤尖翹得像鉤子,是假的。”
紫瑤眯起眼,淚霧裡果然看見虛影右手的疤不對勁——真的疤是當年給她削木鳶時,被柴刀劃的,斜斜從虎口拉到指根,疤尾在無名指第二關節處收住;可眼前的虛影,疤尾翹到了指尖,還泛著陣霧特有的淡藍。她剛要鬆口氣,虛影突然轉了身,臉不是記憶裡溫和的模樣,而是陰羅教護法的臉,青紫色的紋路爬在頰邊,咧嘴笑時露出尖牙:“小丫頭片子,連親爹都認不出?你爹就是通敵了,不然寒月閣怎麼會燒了他的柴房?蘇清寒沒告訴你吧,燒柴房的火,是她親手點的!”
“放屁!”蘇清寒的靈力猛地漲了半分,護心珠的暖意順著她的掌心往紫瑤脈裡衝,“當年是陰羅教放的火,我拚著被師父罰跪三天,才從火裡搶出你爹些的那疊信!”她說著往紫瑤懷裡塞了個布包——是方才進石門時揣在衣襟裡的,布包邊角磨得發白,打開來是疊泛黃的竹紙,最上麵那張寫著“瑤兒”,筆痕淺淺的,和柴房矮桌上的一模一樣,隻是紙角沾著點焦黑,是當年救火時燒的。
紫瑤捏著竹紙,指尖觸到焦黑的地方,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事——那天她躲在寒月閣的梅樹後,看見蘇清寒從燒塌的柴房裡跑出來,懷裡抱著個布包,頭發被火星燎了幾縷,右手腕上的燙傷紅得嚇人,可她沒去處理傷口,先往師父的丹房跑,邊跑邊喊“信還在,紫瑤她爹是清白的”。
“想起來了?”蘇清寒見她眼淚慢慢收了,鬆了扣著她手腕的手,轉頭往林靈溪那邊看——林靈溪和紫淵正被另一團虛影纏著,那虛影是三年前紫淵在青蒼山被陰羅教偷襲的模樣,左肩上插著淬毒的弩箭,臉色白得像紙,正對著林靈溪喊“彆過來,這毒會傳染”。
林靈溪的淨化盞暖光一直沒斷,可虛影像紮了根似的,怎麼照都散不了。紫淵握著她的手,把靈力往淨化盞裡注——他的靈力是淡青色的,裹著暖光往虛影身上撞,虛影才晃了晃,可沒等撞散,又從陣霧裡鑽出新的弩箭,往林靈溪心口射。“彆躲。”紫淵在她耳邊說,指尖捏了個訣,淡青靈力在她身前織成層薄盾,弩箭撞在盾上,碎成藍霧,“這是你最怕的事,陣霧專挑這個纏你——當年我沒讓毒染到你,現在也不會。”
林靈溪點頭,攥緊淨化盞往前遞了遞。暖光掃過虛影的左肩,她突然看見虛影箭傷的地方,沒有當年她敷的金瘡藥痕跡——當年紫淵中箭後,她把師父留的金瘡藥全塗在了他肩上,藥是淡黃色的,會在傷口周圍結層薄痂;可眼前的虛影,箭傷處光溜溜的,隻有黑血往下淌,是陣霧編的假相。她心裡的慌勁一下子散了,淨化盞的暖光猛地亮了幾分,虛影像被曬化的冰,“滋啦”一聲,全散成了藍霧。
剛散完這團,陣霧突然往中間聚,白茫茫的霧裡透出點黑,像墨滴進了水裡。蘇清寒立刻喊:“往中間聚!怨纏陣要收力了,霧會往弱點纏!”紫瑤和林靈溪往她身邊跑,紫淵跟在林靈溪身後,剛聚到一起,陣霧突然往紫瑤腳踝纏——不是淡藍,是深黑,像細蛇似的往她褲管裡鑽。“護心珠!”蘇清寒伸手去拉她,可黑霧纏得太快,已經漫到了紫瑤的膝蓋。
紫瑤沒慌,想起蘇清寒剛才說的,捏緊護心珠往黑霧上按。珠子燙得厲害,淡藍的光從珠身上滲出來,黑霧一碰到藍光,立刻往回縮,像怕燙的蟲子。“對,就這樣。”蘇清寒鬆了口氣,“怨纏陣的黑霧是‘怨根’,護心珠的藍光能克它,彆鬆勁。”
紫瑤點頭,護心珠的光順著指尖往黑霧上漫,黑霧縮得越來越快,沒一會兒就散成了淡藍的陣霧。可剛散完,眼前的霧突然全退了——不是慢慢淡,是“唰”地一下,像被風吹走似的,露出山腹的石道,石道儘頭有扇石門,比剛才的石門小些,門楣上刻著“心印陣”三個篆字,刻痕裡的藍霧比之前濃,像化不開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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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層過了?”林靈溪喘了口氣,淨化盞的暖光弱了些,貼在掌心涼涼的。紫淵幫她把淨化盞攏在懷裡,指尖往她脈上搭了搭:“靈力耗了三成,彆硬撐,等會兒心印陣要兩個人一起注力,我多擔點。”
蘇清寒往石道儘頭走了兩步,回頭看紫瑤:“你怎麼樣?護心珠還燙嗎?”紫瑤摸了摸脖子上的珠子,已經不燙了,隻留著點溫意:“沒事,剛才黑霧纏的時候,珠子熱得厲害,現在好了。”她說著往石道兩邊看——山腹的石壁上嵌著夜明珠,淡白的光把石道照得亮堂堂的,石壁上刻著些圖案,是兩個女子並肩站著,手裡各捏著顆珠子,往中間的陣眼送靈力,陣眼上飄著塊碎片,和蘇清寒說的“心印陣陣眼碎片”模樣差不多。
“心印陣要兩對人,麵對麵站在陣眼兩側。”蘇清寒指著石道儘頭的石門,“門後麵就是陣眼,得先把門打開——你們倆站左邊,我和紫瑤站右邊,靈力要一樣多,不能差半分,不然門打不開,還會被陣霧反纏。”
紫淵點頭,拉著林靈溪往左邊走。林靈溪把淨化盞放在衣襟裡,伸手握住紫淵的手——他的掌心暖暖的,靈力順著指縫往她脈裡滲,像溫溫的水流。“等會兒我數三,咱們一起往門上注力。”蘇清寒站在右邊,握住紫瑤的手,“瑤兒,你靈力比我弱些,我往你脈裡送點,彆推,順著我的力走。”
紫瑤“嗯”了聲,感覺蘇清寒的靈力順著掌心往她脈裡鑽——淡藍的靈力裹著護心珠的溫意,在她脈裡繞了圈,剛到丹田處就停住了,不多不少,正好和蘇清寒的靈力齊平。她抬頭看蘇清寒,見蘇清寒點頭,又往左邊看——林靈溪和紫淵也準備好了,淡青的靈力裹著暖光,在兩人掌心飄著,和她們這邊的藍靈力正好對著。
“一。”蘇清寒的聲音很穩,石道裡的夜明珠晃了晃,光裡飄著細弱的藍霧。
“二。”紫淵跟著開口,淡青靈力往石門上湊了湊,碰著門楣上的藍霧,沒起衝突,隻纏成了淡淡的圈。
“三。”兩人一起喊,蘇清寒和紫瑤的藍靈力、林靈溪和紫淵的青靈力同時往石門上撞——靈力撞在篆字上,刻痕裡的藍霧突然亮了,像被點燃的燈,順著篆字爬滿整個石門,石門“哢”地響了聲,緩緩往裡開,露出裡麵的陣眼。
陣眼是塊圓形的青石台,台中間嵌著塊碎片——不是玉,不是石,是半透明的,泛著淡藍的光,和護心珠的光差不多,碎片周圍飄著藍霧,像裹著層薄紗。可沒等她們往前走,石門突然“砰”地晃了下,從外麵傳來淩霄的聲音,帶著點急:“有動靜!是陰羅教的人,來了十幾個!”
蘇清寒心裡一緊,往石門外看——石道裡的夜明珠光晃得厲害,能聽見外麵傳來劍撞劍的“叮叮”聲,還有淩霄喊“彆往石門這邊靠”的聲音。“怎麼辦?”紫瑤攥緊蘇清寒的手,“淩霄一個人能不能擋住?”
“能。”紫淵往石門外走了兩步,又回頭看林靈溪,“你們先去拿碎片,我出去幫淩霄——心印陣隻要兩對人,你們倆也行,我和淩霄守在外麵,快。”
林靈溪立刻搖頭:“不行,陰羅教來了十幾個,你和淩霄兩個人不夠。”她說著把淨化盞拿出來,暖光晃了晃,“我和你一起出去,師姐和紫瑤拿碎片——心印陣是她們寒月閣的,師姐比我們熟,她們倆注力更穩。”
蘇清寒想了想,點頭:“行。紫瑤,你跟我來,咱們去拿碎片;紫淵,靈溪,你們去幫淩霄,彆讓陰羅教的人靠近石門——陣眼周圍的霧能擋外人,可要是他們用毒霧,會滲進來。”她說著從懷裡摸出個小瓷瓶,遞給紫淵,“這裡麵是‘破霧散’,陰羅教的毒霧怕這個,往劍上抹點,能破他們的霧。”
紫淵接了瓷瓶,拉著林靈溪往石門外跑。剛跑到石道中間,就聽見外麵傳來“哐當”一聲,是劍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有淩霄悶哼的聲:“嘖,偷襲算什麼本事……”
林靈溪心裡一慌,加快腳步往石門跑。剛跑出石門,就看見淩霄半跪在地上,青鋼劍掉在旁邊,左肩插著支弩箭,箭尾還在晃,陰羅教的人圍在他周圍,為首的是個穿黑衫的男人,臉上有青紫色的紋路,手裡捏著個黑葫蘆,正往石門這邊晃:“蘇清寒在裡麵吧?把碎片交出來,饒你們不死——不然這‘蝕骨霧’撒進去,陣霧都擋不住,你們全得死在裡麵。”
“做夢。”紫淵把林靈溪護在身後,從懷裡摸出蘇清寒給的破霧散,往自己的劍上倒了點——淡青的劍身上沾了散粉,立刻亮了點,他握著劍往黑衫男人衝:“離石門遠點!”
黑衫男人沒躲,捏著黑葫蘆往紫淵身上撒霧——黑霧像墨汁似的往紫淵身上飄,可剛碰到劍上的破霧散,就“滋啦”一聲散了,連紫淵的衣角都沒沾到。“喲,有破霧散?”黑衫男人笑了,往身後喊,“把‘纏魂絲’拿出來,彆跟他們耗著,蘇清寒肯定在拿碎片,咱們衝進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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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靈溪立刻把淨化盞舉起來,暖光往陰羅教的人身上掃——暖光掃到誰,誰就晃了晃,像被曬得睜不開眼。淩霄趁機撿起青鋼劍,把箭從肩上拔了,咬著牙往黑衫男人身後的人砍:“彆讓他們拿纏魂絲!那東西能纏靈力,靈溪的淨化盞都擋不住!”
紫淵聽見這話,劍往拿纏魂絲的人身上挑——纏魂絲是黑色的,像細麻線,剛被拿出來,就被紫淵的劍挑飛了,落在地上,纏上了塊小石子,石子立刻“哢”地碎了。“這東西這麼厲害?”林靈溪愣了下,暖光又往拿纏魂絲的人身上掃了掃,那人“啊”地叫了聲,手被暖光燙紅了,往後退了兩步。
黑衫男人見纏魂絲被挑飛,罵了句臟話,捏著黑葫蘆往石門裡撒霧——這次不是黑霧,是淡紫的霧,飄得很快,往石道裡鑽。“是‘迷心霧’!”淩霄喊了聲,往石門這邊退,“靈溪,用淨化盞照石道!這霧能讓人分不清方向,師姐和紫瑤在裡麵拿碎片,彆讓霧纏上她們!”
林靈溪立刻把淨化盞的暖光往石道裡照——暖光順著石道往裡飄,碰到淡紫的霧,霧就散了,像被風吹走似的。紫淵趁機往黑衫男人身上砍了劍,劍刃劃在他的胳膊上,流出黑血:“還撒霧?再撒我廢了你這隻手!”
黑衫男人疼得齜牙,往後退了兩步,從懷裡摸出個哨子,吹了聲——哨聲很尖,能穿透劍撞劍的聲音。沒一會兒,從山腹外麵傳來馬蹄聲,還有人喊“護法,我們來了!”
“糟了,他們搬救兵了。”淩霄皺著眉,往石門外看——山腹入口在蘇清寒臥房的書架後,外麵是寒月閣的院子,要是陰羅教的人衝進院子,不僅他們麻煩,寒月閣裡留守的弟子也會遭殃。“紫淵,你和靈溪擋住他們,我去喊弟子來幫忙!”他說著往書架那邊跑,剛跑兩步,就被黑衫男人的手下攔住了,劍往他心口刺。
紫淵立刻往淩霄身邊衝,劍挑開刺來的劍:“彆去!你肩受傷了,跑不快,我去喊——靈溪,你守在石門這兒,彆讓霧進去,我半柱香就回來!”
林靈溪點頭,把淨化盞舉得更高了。暖光在石門門口織成層薄盾,淡紫的霧碰著盾,全散了。她看著紫淵往書架那邊跑,又看了眼圍著她的陰羅教的人,深吸口氣——雖然靈力耗了三成,可淨化盞的暖光沒弱,隻要撐到紫淵回來,撐到師姐和紫瑤拿到碎片,就沒事。
可沒撐一會兒,她就覺得不對勁——掌心的淨化盞突然涼了,暖光弱了些,石道裡傳來紫瑤的喊聲:“靈溪!快進來!心印陣出問題了!碎片拿不下來!”
林靈溪心裡一緊,想往石道裡跑,可身前的陰羅教弟子舉著劍往她心口刺,她隻能側身躲,淨化盞的暖光往弟子身上掃——弟子晃了晃,可沒等她再補一下,另一個弟子的劍就往她後背砍。“彆碰她!”淩霄的聲音傳來,青鋼劍往那弟子的胳膊上砍,弟子“啊”地叫了聲,劍掉在地上。
“你進去幫她們!”淩霄往林靈溪身邊靠了靠,左肩的傷口又滲出血,染紅了灰布衫,“這裡有我,陰羅教的人衝不進來,快!”
林靈溪沒猶豫,往石道裡跑。剛跑進石門,就看見蘇清寒和紫瑤站在陣眼旁邊,臉色都不好——陣眼上的碎片還嵌在青石台裡,周圍的藍霧變得又濃又黑,像裹著層墨,蘇清寒的右手按在碎片上,指尖滲著血,紫瑤的護心珠在脖子上晃著,光弱得快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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