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道長的人影飄在半空中,目光掃過陣裡的散魂,指尖的淡金光點輕輕一挑,就把二師叔那半塊認魂牌托了起來。木牌上的黑液早被引魂燈的暖光烤乾,露出“玄青”二字——是二師叔的道號,筆畫裡纏著縷極細的淡金光,和他攥著木牌的指尖纏在一處,像久彆重逢的人在牽著手。
“玄青的魂沒散全。”老道長的聲音還是和從前一樣,溫溫的,帶著點清玄觀後院檀香的暖,隻是裹著魂霧,聽著發虛,“三年前知意把他的魂碎片藏進了認魂牌,又借著血紋陣的養魂水護著,才沒被陰煞啃成灰。紫瑤,引魂燈往木牌上再湊湊,彆用太烈的火,慢些聚。”
紫瑤趕緊把引魂燈的火苗壓得柔緩,暖黃的光像層薄紗,裹著那半塊認魂牌。沒一會兒,木牌的字縫裡就飄出縷淡金魂霧,順著燈光往玄真道長的人影飄,剛碰到老道長的袖角,就纏了上去,像孩子找著了大人的手。
林靈溪看得眼睛都紅了,偷偷抹了把眼淚,又趕緊往陣外的石縫看——方才扔進去的聚靈符還在燒,裹著散魂的白絲帶纏在鬼修腿上,沒讓他動半分。那灰袍修士早沒了方才的凶樣,道袍上的紅紋全被朱砂紅光洗成了白印,黑鐵劍裂在地上,劍芯的碎塊被沈知意捏在手裡,身上的陰煞像退潮似的往外散,散一點,就被陣裡的善魂燒一點,疼得他蜷在石台上,喉嚨裡滾著像野獸似的悶哼。
“清寒,過來。”沈知意的藍光人影往蘇清寒招了招手,手裡的黑鐵劍芯碎塊往她麵前遞,“這碎塊裡裹著師父的靈力,還有我這三年攢的魂力,你攥著,往陣眼的認魂牌按——不是嵌進去,是把碎塊的光渡進牌裡,能把我藏在牌裡的魂碎片全引出來。”
蘇清寒趕緊伸手去接。碎塊剛碰到指尖,就覺股暖得發燙的靈力往血脈裡鑽——是師兄的氣息,混著師父的溫軟靈力,比懷裡揣著魂球時還要暖,暖得她方才被陰煞針紮過的指尖都不麻了。她攥緊碎塊,往陣中央的石台走,腕上的淡藍光點跟著跳,和碎塊的光纏在一處,像兩串亮著的小燈籠。
剛走到認魂牌邊,就覺懷裡的魂球輕輕動了動——不是燙,是輕得像呼吸似的顫,順著衣襟往她攥著碎塊的手飄,淡藍的光和碎塊的金光融在一處,竟在認魂牌的“知意”二字上織出層光網。網剛織成,牌縫裡就飄出縷接一縷的藍光魂霧,順著光網往沈知意的人影飄,每飄過去一縷,他的藍光身影就實一分,臉上的輪廓、道袍的褶皺,甚至發間束著的青布帶,都越來越清晰,和三年前站在觀門口喊她“寒寒”時的模樣,沒差半分。
“師兄的魂快聚全了!”陳硯站在死門陣柱邊,聲音裡帶著喜,手裡還攥著從紅繩上解下來的另外幾塊認魂牌——有三師叔的,有清玄觀裡幾個師兄姐的,牌上的黑液全被引魂燈燒沒了,字縫裡都飄著淡魂霧,“清寒師姐,我把這些牌也遞過去?紫瑤姐的引魂燈能一起聚!”
“慢些。”玄真道長的人影飄了過來,指尖點了點陳硯手裡的認魂牌,“先聚玄青的,他的魂碎片藏得深,得借著知意聚魂的光氣托著,不然聚到一半就散了。靈溪,你去把陣外石縫裡的散魂往這邊引,用引魂燈的餘光,彆用強光。”
林靈溪趕緊應著,往石縫邊跑。她蹲在縫口,伸手往符火裡攏了攏——聚靈符還在燒,裹著的散魂白絲帶溫順得很,順著她的手往陣中央飄,飄到引魂燈的暖光裡,就纏成了小團,安安靜靜待著,沒敢往陰煞散著的方向飄。
蘇清寒攥著碎塊,還在往認魂牌渡光。碎塊的暖光順著她的指尖往牌裡鑽,認魂牌上的“知意”二字越來越亮,藍光魂霧飄得也越來越快,沈知意的人影已經快成了實的——能看清他道袍袖口上繡的小鬆樹是她三年前給他繡的,繡歪了,他還笑說“歪的鬆好看,像後山那棵”),能看清他耳垂上的小痣是小時候練劍被木劍磕出來的,留了個淺疤,後來長了顆小痣),甚至能看清他眼底的笑——和從前一樣,溫溫的,看著她時,總像在看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寒寒,彆太用勁。”沈知意的聲音湊到耳邊,實了不少,不再像飄著的魂霧,“碎塊的靈力夠,你氣脈剛渡完給陳硯和紫瑤,彆累著。”
蘇清寒的眼淚又掉了下來,砸在認魂牌上,濺起的小水花裹著藍光,竟往沈知意的人影飄,沾在他的道袍上,沒化,反倒像顆小珍珠,亮著。“師兄,你早知道我會來?”她輕聲問,聲音發顫——三年來她總在想,要是師兄還活著,會不會在等她;要是師兄的魂還在,會不會知道她一直在找他。
“知道。”沈知意的藍光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發頂——沒真碰到,隻是指尖的光蹭了蹭她的劉海,暖得很,“你腕上的靈力,我三年前就認著了。魂球融你靈力的時候,我就在裡麵喊你,喊了好多次,你終於聽見了。”
蘇清寒想起在溶洞裡收魂球時,腕上的藍光總往心口鑽;想起在清玄觀廂房裡,魂球燙得她心口發疼,聽見的那聲“寒寒,小心”;想起在血紋陣外,魂球炸光護著她不被陰煞針紮——原來不是她的錯覺,是師兄真的在喊她,真的在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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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玄青的魂聚全了!”紫瑤突然喊出聲,引魂燈往半空中舉——暖黃的光裡飄著道淡金光影,穿著和玄真道長同款的灰道袍,手裡攥著塊完整的認魂牌,正是二師叔玄青。他剛聚全魂,就往玄真道長飄過去,聲音裡帶著哭腔:“師兄,我沒護住清玄觀……沒護住孩子們……”
“不怪你。”玄真道長拍了拍他的肩,淡金光點纏在一處,“是那鬼修太狡詐,趁著我們去溶洞尋魂球,偷摸下的手。現在孩子們把陣破了,魂也聚了,咱們清玄觀,能回來。”
二師叔點點頭,抹了把魂霧聚成的眼淚,往蘇清寒那邊看——見她攥著碎塊,正往沈知意的人影渡光,嘴角笑了:“知意這孩子,藏得倒深,三年了,沒讓陰煞啃著魂,還把玄青的魂碎片護得好好的。”
沈知意笑了笑,沒說話,隻是往蘇清寒身邊又湊了湊,藍光人影的手往她攥著碎塊的手攏——不是碰,是用自己的魂光裹著她的手,幫她穩住靈力:“快了,最後一縷魂碎片在牌底,渡完這縷,我就能穩住魂形,不用再靠魂球和碎塊撐著了。”
蘇清寒點點頭,指尖的靈力又穩了些。碎塊的暖光往認魂牌底鑽,果然,牌底的石縫裡飄出最後一縷藍光魂霧,細得像頭發絲,順著光網往沈知意的人影飄。剛碰到他的袖口,沈知意的藍光身影就“嗡”地亮了下,淡藍的光裡裹著層極淺的金,竟和活人似的,能看清道袍上的褶皺在動,能看清他呼吸時胸口的起伏。
“成了!”林靈溪跳著喊出聲,手裡的聚靈符燒完了,裹著的散魂全聚在引魂燈邊,團成了大大小小的白團,“清寒姐,師兄的魂全聚起來了!”
沈知意往蘇清寒麵前站定,藍光人影雖還裹著魂霧,卻能清晰地看見他的模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的藍光在顫,能捏起地上的小石子他真捏了顆,是從陣柱上掉下來的碎石,捏在手裡,沒穿過去),又抬頭看蘇清寒,嘴角的笑比剛才更暖:“寒寒,我能碰著東西了。”
蘇清寒的眼淚掉得更凶,卻笑著點頭:“我看見的。”
“哭什麼。”沈知意的藍光手指輕輕蹭過她的臉頰——這次真碰著了,暖得像春日裡的山風,沒像魂霧似的穿過去,能蹭掉她臉上的眼淚,“以後不分開了,我陪著你,陪著師父,陪著清玄觀。”
話音剛落,陣裡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是那灰袍鬼修。他蜷在石台上,身上的陰煞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道袍皺得像團爛布,臉上的紅紋全褪成了白印,左眼的黑洞裡沒再滲血,隻剩下個空窟窿,看著狼狽得很。他抬頭看著沈知意的藍光人影,喉嚨裡滾出句氣若遊絲的話:“不可能……百年的陰煞……血紋陣……怎麼會敗給你們這些毛頭修士……”
玄真道長的人影飄了過去,淡金光點裹著威嚴,沒了方才的溫軟:“邪不壓正。你靠血紋陣養陰煞、吞散魂,煉的是損天害理的噬魂丹,本就違了天道。現在善魂聚、朱砂顯,你的陰煞自然散,陣自然破——這不是敗給我們,是敗給了你自己的貪念。”
鬼修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陣外突然刮進陣裡陣強風——不是洞口的冷風,是帶著清玄觀靈氣的暖流,裹著後院的檀香,吹得陣裡的魂霧都在飄。風裡還夾著些細碎的綠——是清玄觀前院的鬆針,被風吹進陣裡,落在石台上,落在鬼修的道袍上。
“是清玄觀的靈氣。”紫瑤攥著引魂燈,暖黃的火苗亮得刺眼,“觀裡的陰煞散了!靈氣能飄到蝕魂窟的陣裡來了!”
玄真道長抬頭往洞口看,淡金光影裡的眼睛亮了:“是靈溪扔的聚靈符,燒完之後聚了清玄觀的靈氣,順著洞口飄進來了。這靈氣裹著善魂,能把蝕魂窟裡的陰煞全清乾淨——以後這蝕魂窟,再也不是藏邪祟的地方了。”
二師叔也往洞口看,淡金光影裡的手攥著認魂牌,聲音裡帶著喜:“那我們能回清玄觀了?能把觀裡的斷牆補好,把前院的青石磚擦乾淨,把後院的藥圃重新種上了?”
“能。”玄真道長點頭,往蘇清寒幾人看,“清寒,知意,紫瑤,靈溪,陳硯,我們回觀。這血紋陣留著也沒用,讓靈氣裹著善魂,把陣柱上的紅紋全洗乾淨,以後這裡就當清玄觀的‘聚魂地’,專門聚散在青霧山的善魂,幫他們找轉世的路。”
“好!”蘇清寒幾人異口同聲地應著。
沈知意往蘇清寒身邊湊了湊,藍光人影的手輕輕牽住她的手——真牽住了,暖得很,能感覺到她手心裡的汗,能攥緊,沒鬆開。“走,回觀。”他輕聲說,和蘇清寒並肩往洞口走,“前院的鬆樹該澆了,你去年種的那棵小的,不知道還活著沒。後院的藥圃,我記得你種了株‘凝露草’,是給師父治咳嗽的,得好好看看。還有你的劍——三年前你把劍落在觀裡,我幫你收在床頭的木匣裡,沒讓灰蒙著。”
蘇清寒牽著他的手,跟著往洞口走,聽他絮絮叨叨地說清玄觀的事——說前院的石凳,說後院的井,說她藏在柴房的糖是他三年前帶回來的,她沒吃完,藏在柴房的草堆裡),說她練劍總摔的那塊青石磚他後來在磚邊墊了塊木板,怕她再摔),心裡暖得像揣了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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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靈溪和陳硯跟在後麵,林靈溪還在小聲問陳硯:“三年前你在蝕魂窟,師兄怎麼把二師叔的魂碎片藏進認魂牌的?是不是特危險?”
陳硯點頭,聲音裡帶著點後怕:“那時候師兄剛被陰煞釘穿心口,魂快散了,還硬撐著把二師叔的魂碎片往認魂牌裡塞,又把我推到陣柱後麵,讓我彆出來。那鬼修以為師兄的魂散了,才沒管我們,把我鎖在底層的石牢裡……”
紫瑤牽著引魂燈,走在最後,暖黃的火苗裹著陣裡的善魂白團,慢慢往洞口飄。引魂燈的光映著她的臉,嘴角帶著笑——她能感覺到,清玄觀的靈氣越來越濃,風裡的檀香越來越清晰,像回到了從前:師父在三清殿打坐,師叔在院子裡教劍,清寒和師兄在藥圃裡搗藥,靈溪在旁邊摘花,陳硯跟在後麵喊“師姐等等我”。
走到洞口時,沈知意突然停住腳,往蘇清寒身邊靠了靠,藍光人影的聲音壓得低,帶著點不好意思:“寒寒,我現在是魂形,回觀之後,能不能先住你廂房的床頭?我怕離你遠了,魂再散了。”
蘇清寒笑著點頭,攥緊他的手:“能。床頭的木匣給你放著,裡麵有我的劍,還有你帶回來的糖,你住裡麵,不擠。”
沈知意的藍光人影笑了,能看見他耳尖的藍光在顫是不好意思了,和從前一樣,一害羞耳尖就紅,現在魂形,就成了藍):“好。”
玄真道長和二師叔的人影走在最前麵,淡金光影裹著靈氣,往清玄觀的方向飄。風裡的鬆針、檀香、靈氣纏在一處,吹得陣裡的魂霧都在笑——是那些聚在引魂燈邊的善魂白團,在跟著往洞口飄,往清玄觀的方向飄。
蘇清寒牽著沈知意的手,走在洞口的光亮裡——是外麵的天光,透過樹林照進來,暖得像三年前師兄站在觀門口喊她時的陽光。她回頭看了眼陣裡的石陣柱——紅紋已經被靈氣洗得淡了,柱頂的紅繩纏著乾淨的認魂牌,飄著暖光;又看了眼蜷在石台上的鬼修他已經沒了聲息,身上的陰煞全散了,道袍裹著空殼,像團沒了氣的爛布),再回頭看沈知意的藍光人影——他正看著她笑,牽著她的手,往清玄觀的方向走。
“師兄,走快點。”蘇清寒拉了拉他的手,笑著說,“我想回觀裡看看,你幫我收的劍,是不是真沒蒙灰。”
“好。”沈知意點頭,跟著她的腳步加快了些,藍光人影的手攥得更緊,“走快點,回觀。”
風裹著靈氣、檀香、鬆針,還有陣裡的善魂白團,跟著他們往清玄觀的方向飄。蝕魂窟的洞口漸漸遠了,血紋陣的紅紋漸漸淡了,隻有手裡的溫度、身邊的人影、耳邊的絮語,還有前方清玄觀的靈氣和光亮,越來越近,越來越暖,像從未分開過,像一直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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