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的陽光剛漫過清玄觀的山門,藥圃裡的凝露草就沾了層碎鑽似的晨露。紫瑤挎著竹籃蹲在圃邊,指尖輕撥草葉,把沾在葉片上的露珠抖進籃裡的瓷碗——這是師父教的法子,晨露混著凝露草的靈氣,用來煎藥最能引藥效入肌理。她剛接滿小半碗,就聽見灶房傳來木柴碰撞的脆響,探頭一看,阿塵正踮著腳往灶膛裡添柴,藍布衫的衣角還沾著點炭灰。
“阿塵,小心彆燙著。”紫瑤趕緊走過去,把瓷碗放在灶台上,伸手幫他把灶膛裡的木柴撥勻,“火不用太旺,等會兒煮栗子粥,文火慢熬才糯。”阿塵點點頭,指尖還帶著點剛摸過暖爐的溫度:“紫瑤姑娘,我剛才去看了,周師父已經在山門等了,還帶了個竹編的藥簍,說要幫你們裝血靈草。”
正說著,林靈溪紮著兩個羊角辮從後院跑過來,手裡攥著個布包,裡麵裹著幾塊曬乾的野山楂:“紫瑤姐!清寒姐讓我把這個帶給阿塵,說他病剛好,吃點酸的開胃口。”她把布包往阿塵手裡塞,又湊到灶台邊聞了聞,“哇,栗子香已經飄出來了!陳硯呢?不是說今天要教我編草繩嗎?”
“他去三清殿幫清寒姐拿藥鋤了。”紫瑤笑著把盛晨露的瓷碗遞給她,“先幫我把這碗露水滴進粥鍋,慢著點倒,彆灑了。”林靈溪踮著腳接過碗,小心翼翼地往鍋裡倒,晨露剛觸到滾燙的粥麵,就冒起縷帶著草香的白汽,把她的劉海都熏得軟乎乎地貼在額頭上。
這時,蘇清寒提著藥鋤從三清殿走出來,沈知意的藍光人影就飄在她身側,藍光裡裹著點剛沾到的檀香。“都準備好了?”她走到灶房門口,看了眼鍋裡翻滾的粥,又往阿塵的方向掃了眼——少年的臉色比昨天亮了些,唇上也有了點淺粉,看來藥是真的起效了。“阿塵留在觀裡看著粥,我們四個去後山,正午前肯定回來。”
阿塵趕緊點頭,手裡還攥著那包野山楂:“清寒道長放心,我會看好火的,要是粥沸了,我就把火調小。”蘇清寒笑了笑,從袖袋裡摸出個小瓷瓶遞給她:“這裡麵是凝神丹,要是覺得頭暈,就含一顆。我們走了。”
剛到山門,就看見周明遠背著藥簍站在老槐樹下,灰色道袍的袖口還縫著塊補丁,手裡卻攥著個用油紙包好的東西。“清寒道長,”他趕緊迎上來,把油紙包遞過去,“這是鎮上張嬸給的芝麻糖,靈溪姑娘昨天說愛吃甜的,我特意帶來的。”林靈溪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卻被陳硯輕輕拍了下手背:“先上山,回來再吃,彆路上沾了灰。”
林靈溪吐了吐舌頭,把芝麻糖塞進懷裡,又蹦蹦跳跳地跑到蘇清寒身邊,拽著她的袖子:“清寒姐,昨天那隻白狐狸還回來嗎?我帶了塊桂花糕,想給它吃。”蘇清寒摸了摸她的頭,指尖的靈力探出去,往後山的方向掃了掃——能覺出片淡淡的靈氣,像極了昨天白狐狸身上的氣息:“應該會來,它的靈氣在往山澗的方向飄,我們順路就能遇到。”
幾個人順著山道往後山走,晨露把石階打濕了,踩上去有點滑。陳硯走在最前麵,手裡拿著根樹枝,時不時把路邊的雜草撥開,還回頭提醒:“靈溪,慢點走,這塊石頭滑。”林靈溪“哎”了聲,卻還是忍不住往路邊的灌木叢裡看,想找找有沒有野草莓。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就聽見山澗的流水聲。沈知意的藍光突然晃了晃,往溪邊的方向飄了飄:“有靈氣,是那隻狐狸。”蘇清寒趕緊往溪邊走,果然看見隻通體雪白的狐狸蹲在一塊青石上,淺金色的眼睛正盯著他們,嘴裡還叼著根血靈草,草葉上的晨露還沒乾。
“小白!”紫瑤輕聲喊了句,從懷裡摸出塊桂花糕,放在青石上,“給你帶的,甜的。”白狐狸放下血靈草,用鼻子碰了碰桂花糕,又抬頭朝蘇清寒叫了兩聲,像是在引路。周明遠湊過去,小心翼翼地把血靈草放進藥簍:“這草長得真好,根須完整,靈氣也足,比我在彆處采的好太多。”
蘇清寒蹲下來,指尖輕輕碰了碰白狐狸的耳朵,靈力順著指尖探進去——能覺出這狐狸身上有股熟悉的靈氣,像極了師父當年養的那隻靈狐。“你是師父的靈狐?”她輕聲問,白狐狸眨了眨金色的眼睛,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背,算是應了。
沈知意的藍光飄過來,輕輕裹住白狐狸的身子:“難怪覺得親切,當年師父走後,你就去後山了?”白狐狸點點頭,又叼起剛才放下的血靈草,往山澗上遊走,時不時回頭看他們,像是在催他們跟上。
“它是要帶我們去血靈草坡吧?”陳硯扛著藥鋤跟上來,“昨天紫瑤說,坡上長了大片血靈草,正好一起采了。”幾個人跟著白狐狸往上遊走,越往裡走,空氣裡的藥香越濃,到了坡邊一看,果然有片齊腰高的血靈草,紅莖綠葉,還開著星星點點的小白花,風一吹,草葉晃得像片綠色的浪。
“這麼多!”林靈溪跑過去,蹲在草邊,卻不敢伸手碰,“清寒姐,怎麼采呀?會不會傷了根?”蘇清寒走過去,拿起藥鋤示範:“要從根須上方兩寸的地方挖,彆挖太深,留著根,明年還能長。”她說著,輕輕一鋤下去,帶著泥土的血靈草就被挖了出來,根須上還沾著點濕潤的黑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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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遠趕緊拿出藥簍,把采好的血靈草小心翼翼地放進去:“我以前采草總怕挖斷根,今天跟著清寒道長學了招。”他一邊采,一邊把草葉上的泥土拍掉,還時不時把長得特彆好的草挑出來,放在藥簍的最上層,“這些留給阿塵煮水喝,他寒症剛好,需要補補氣血。”
紫瑤和林靈溪也學著蘇清寒的樣子采草,林靈溪剛開始總挖斷根,急得鼻尖都冒了汗,陳硯就蹲在她身邊,手把手教她握鋤的力道:“手腕彆太僵,順著草的長勢挖,慢慢來。”林靈溪點點頭,按照他說的試了試,果然挖出來的草根須完整,她高興地舉著草朝蘇清寒喊:“清寒姐!你看!我挖好啦!”
沈知意的藍光飄在草坡上空,時不時用靈力把長得歪的草扶直,還幫他們把草葉上的晨露抖掉——沾著露水的草不好曬,他記得師父以前采草,總要等晨露乾了再動手。白狐狸蹲在坡邊的青石上,看著他們采草,時不時叼起幾根掉在地上的草,放進藥簍裡,像個幫忙的小幫手。
采到日頭偏西,藥簍就裝滿了。周明遠擦了擦額角的汗,看著滿簍的血靈草,笑得眼睛都眯了:“這麼多草,夠我們用大半年了。清寒道長,回去我就把草曬乾,分一半給觀裡,以後你們要是需要草藥,隨時跟我說。”
蘇清寒點點頭,把藥鋤扛在肩上:“多謝周道長。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阿塵還在觀裡看著粥呢。”幾個人順著原路往回走,白狐狸一直送他們到山道口,才叼著那塊沒吃完的桂花糕,轉身往山裡跑,跑了幾步還回頭朝他們擺了擺尾巴。
“小白真可愛!”林靈溪望著狐狸的背影,“下次我們再來,我還帶桂花糕給它吃。”陳硯笑著說:“下次帶點栗子糕,紫瑤做的栗子糕比桂花糕還甜,它肯定愛吃。”紫瑤拍了下他的胳膊:“就你嘴饞,昨天還偷吃了我兩塊栗子糕。”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往觀裡走,剛到山門,就聞見股濃鬱的栗子香。阿塵正站在灶房門口等他們,藍布衫上沾了點粥漬:“清寒道長,粥已經煮好了,我還按照紫瑤姑娘說的,往裡麵加了點靈泉水,可糯了。”
蘇清寒走進灶房,掀開鍋蓋,股帶著靈氣的熱氣就湧了出來,粥麵上飄著層金黃的栗子碎,還撒了點桂花。“聞著就香。”她盛了碗遞給周明遠,“周道長,嘗嘗,看合不合口味。”周明遠接過碗,喝了口,栗子的甜香混著靈泉水的清甜在嘴裡散開,暖得喉嚨都舒服:“太好吃了!比我在家煮的粥糯多了,阿塵,你也盛碗嘗嘗。”
阿塵搖搖頭,把手裡的布包遞過來:“清寒道長,剛才李婆婆來了,說山下的王嬸得了風寒,想請您去看看,還說給您帶了點剛烙好的玉米餅,放在桌上了。”蘇清寒接過布包,摸了摸,還熱乎著:“好,我吃完粥就去。周道長,你和阿塵先吃,我去去就回。”
蘇清寒背著藥箱往山下走時,日頭已經斜到了老槐樹的樹梢。山道旁的野菊花還開著,黃燦燦的,風一吹就晃,像撒了滿地的小太陽。她剛走到山腳下,就看見李婆婆站在村口的老榆樹下等她,手裡還牽著個穿碎花襖的小姑娘,是李婆婆的孫女念念。
“清寒丫頭,你可來了!”李婆婆趕緊迎上來,把念念往她身邊推了推,“念念非要跟來,說要給你送糖吃。”念念從懷裡摸出塊用糖紙包著的水果糖,遞到蘇清寒麵前,小聲說:“清寒姐姐,這個給你,甜的。”
蘇清寒蹲下來,接過糖,摸了摸她的頭:“謝謝念念,姐姐不吃糖,你自己吃好不好?”念念搖搖頭,把糖往她手裡塞:“娘說,姐姐是好人,要給好人吃糖。”蘇清寒笑了笑,把糖放進藥箱的小口袋裡:“那姐姐先收著,等會兒再吃。王嬸現在怎麼樣了?”
“還躺著呢,”李婆婆歎了口氣,領著她往村裡走,“昨天還能下床做飯,今天一早就說頭暈,還咳嗽,蓋了兩床被子都覺得冷,跟阿塵剛開始的樣子有點像。”蘇清寒點點頭,指尖的靈力悄悄探出去,往王嬸家的方向掃了掃——能覺出股淡淡的寒氣,比阿塵的輕多了,應該是受了涼。
很快就到了王嬸家,土坯房的煙囪沒冒煙,門虛掩著。李婆婆推開門,喊了聲:“王嫂子,清寒丫頭來了!”屋裡傳來陣咳嗽聲,王嬸披著件厚棉襖從裡屋走出來,臉色有點白,嘴唇卻泛著點紅:“清寒丫頭,麻煩你跑一趟,我這身子不爭氣,又給你添麻煩了。”
“王嬸彆客氣。”蘇清寒走進屋,把藥箱放在桌上,“先坐下,我給你把把脈。”王嬸坐在炕沿上,伸出手,手腕上還戴著個銀鐲子,是她出嫁時戴的。蘇清寒指尖搭上去,靈力探進去——寒氣裹著肺腑,卻沒傷及根本,隻是普通的風寒。
“沒大事,就是受了涼。”蘇清寒收回手,打開藥箱,從裡麵拿出包曬乾的凝露草根,“我給你開副藥,用靈泉水煎,早晚各喝一次,喝兩天就好了。另外,這個凝露草根你泡水喝,能驅寒。”她又從藥箱裡拿出個小瓷瓶,“這裡麵是止咳丸,要是咳嗽得厲害,就含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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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嬸接過藥,眼裡滿是感激:“多謝清寒丫頭,每次都麻煩你,我都不好意思了。上次我家娃子發燒,也是你給治好的,還沒給你藥錢呢。”蘇清寒擺擺手:“王嬸彆提錢,都是鄰裡,互相幫襯是應該的。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剛要走,王嬸突然想起什麼,從裡屋拿出個布包,裡麵裹著幾塊玉米餅:“清寒丫頭,這是我早上剛烙的,還熱乎著,你帶回去給觀裡的孩子們吃。上次你幫我修屋頂,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蘇清寒推辭不過,隻好接過布包,摸了摸,還帶著點炕頭的溫度:“多謝王嬸,那我就收下了。”
走出王嬸家,李婆婆還在門口等她,念念正蹲在地上玩螞蟻。“清寒丫頭,王嬸的病不嚴重吧?”李婆婆問。蘇清寒點點頭:“沒事,就是普通的風寒,喝兩天藥就好了。李婆婆,我先回觀了,念念要是想玩,下次讓她去觀裡,我讓靈溪陪她摘野菊花。”
“好嘞!”李婆婆笑著說,“下次我就帶她去,讓她跟靈溪姑娘學學編花環。”蘇清寒揮揮手,背著藥箱往山上走,布包裡的玉米餅散發著股焦香,混著藥箱裡的藥香,聞著竟格外安心。
回到觀裡時,灶房的燈已經亮了。陳硯正坐在灶台邊編草繩,林靈溪趴在旁邊看,手裡還攥著根沒編完的草。“清寒姐,你回來啦!”林靈溪趕緊站起來,湊到她身邊,“王嬸的病怎麼樣了?是不是很嚴重?”
“沒事,就是普通的風寒。”蘇清寒把布包放在灶台上,“王嬸給我們帶了玉米餅,還熱乎著,你們先吃點。”紫瑤從裡屋走出來,手裡拿著個剛縫好的布偶,是用eftover的碎布做的,眼睛是用黑紐扣縫的:“清寒姐,你回來得正好,粥還溫著,我再給你盛碗。”
沈知意的藍光人影飄過來,輕輕碰了碰布包,能覺出裡麵的暖意:“玉米餅聞著真香,比上次李婆婆送的還香。”陳硯放下草繩,拿起塊玉米餅,咬了口,焦香的味道在嘴裡散開:“確實香!王嬸的手藝真好,下次我們去山下,再請她教我們烙玉米餅。”
幾個人圍在灶房裡,吃著玉米餅,喝著溫粥,灶膛裡的火苗跳動著,把每個人的臉都映得暖融融的。阿塵坐在角落裡,手裡拿著塊玉米餅,小口小口地吃著,眼睛裡滿是笑意——他以前跟著周明遠走街串巷,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有這麼多人圍著一起吃飯,像家人一樣。
蘇清寒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也暖暖的。她想起師父以前說的話,師父說,清玄觀不隻是座道觀,更是個能讓人安心的地方。現在她終於明白了,所謂安心,就是有熱粥喝,有暖火烤,有身邊這些人陪著,哪怕隻是簡單地吃塊玉米餅,也覺得心裡滿是踏實。
吃過晚飯,陳硯提議去三清殿前的空地上鋪草席賞月。林靈溪一聽就來了勁,拉著紫瑤去灶房拿桂花糕和菊花茶,阿塵則幫著陳硯搬草席,蘇清寒和沈知意跟在後麵,手裡還拿著盞油燈——夜露重,油燈的光剛好能照清石板路。
三清殿前的桂花樹還開著,金黃的桂花落在草席上,像撒了層碎金。陳硯把草席鋪好,林靈溪就迫不及待地躺上去,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哇,今天的星星好多!比昨天還亮!”她伸出手,像是要抓星星,“清寒姐,你說星星會不會掉下來呀?”
蘇清寒坐在草席上,把油燈放在旁邊的石階上:“不會的,星星在很遠的地方,就像師父說的,每個好人去世後,都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我們。”沈知意的藍光飄在她身邊,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師父肯定也在天上看著我們,看我們把觀裡打理得這麼好,肯定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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