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片狼藉,硝煙混合著焦糊味彌漫不散。眾人還沉浸在剛才那場鬨劇裡沒回過神,身為始作俑者的神綺太太卻像隻受驚的兔子,雙手抱頭猛地蹲下,下一秒竟“咻”地一聲化作一道流光,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速度快得連地上的零件碎片都來不及晃動一下。
“……唉。”星暝揉著依然隱隱作痛的眉心,那焦灼的紅痕分外醒目。他看著神綺消失的位置,重重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七分無奈三分認命,“指望太太這回看來是真靠不住了。她這麼急匆匆地跑回去,不被夢子關個十天半個月的禁閉才怪。”夢子管家婆的威嚴,他隔著五個世界都能感覺到。
紫優雅地靠在唯一還算完好的矮幾旁,檜扇輕搖,聞言讚同地點點頭,紫色的眼眸裡帶著點看透世事的了然:“誰說不是呢?創世神又如何?回了家,還不是得乖乖聽女仆長的管教?”她嘴角噙著笑,仿佛想起了某些有趣的畫麵。
“哇!”一旁的文文卻像打了雞血,剛才的驚嚇瞬間被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取代,眼睛亮得堪比探照燈,“夢子大人管教神綺大人?!星暝大人!快說說細節!這絕對是能上頭版頭條的內幕啊!”她蒼蠅搓手般湊近星暝,就差拿個小本本記下來了——雖然神綺被“家暴”這事在魔界圈子裡都快成公開的笑談了。
可惜沒人理她。果果才是此刻最失落的人。她抱著膝蓋蜷坐在角落裡,小臉埋在臂彎裡,肩膀微微聳動,發出悶悶的、像是漏氣風箱般沮喪的“唔唔”聲。地上那堆還在劈啪冒電火花的相機殘骸,就是她夢想破滅的碑文。沒有相機,她那神奇的“念寫”能力就等於被砍了腿,以後彆說追蹤大新聞,連拍張清晰點的風景照都費勁!
看著果果這副蔫頭耷腦的模樣,星暝心裡那點因神綺引發的無奈情緒也消散了,反而生出幾分歉意。畢竟是他忽悠神綺來“解決問題”的,結果……問題更大了。他撓了撓被激光燎焦了一小撮的銀發,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咳…那個…果果,實在不行的話……”他頓了頓,似乎在給自己打氣,“我幫你做一個新的相機?應該……應該能做得出來吧?”隻是聲音越說越小,最後那句“應該能”聽起來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製造一件能完美承載“念寫”能力的精密儀器?這難度可不比跟藤原老狐狸周旋簡單多少。
“噗嗤。”旁邊的紫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笑話,沒忍住輕笑出聲。她手中的檜扇“啪”地收攏,扇尖輕輕點了點星暝的肩頭,那雙能洞察人心的紫眸裡閃爍著促狹的光芒:“哎呀呀,我們的小星暝打算親自操刀當工匠啦?精神可嘉呢~”她故意拖長了調子,話鋒一轉,帶著點神秘的意味,“不過嘛……說到這種需要‘巧思’和‘奇技’方能成就的‘器物’,小星暝你不是正好……嗯,‘認識’某些特彆擅長此道的‘朋友’嗎?”
星暝腦子轉得飛快,瞬間就明白了紫暗示的是誰——永遠亭!隻不過……
“輝夜她們?”星暝眉頭微蹙,有些遲疑地搖頭,“她們當初是從月都‘下來’的,走的匆忙,怕是不會特意帶個相機這種……”他努力回想,“我從未見過輝夜擺弄過類似的東西。”印象中的輝夜,要麼擺弄棋牌鑽研遊戲,要麼捧著茶杯欣賞庭院風景,或者乾脆窩在暖爐裡發呆,跟“拍照留念”這種愛好似乎八竿子打不著。
“試試嘛!星暝大人!”文文第一個跳出來支持,這可是能近距離接觸永遠亭的好機會!八卦雷達又啟動了!“萬一永遠亭的公主殿下有呢?月都科技哎!”
果果也終於從臂彎裡抬起了頭,眼睛紅紅的,像隻委屈的小兔子,但她看向星暝的眼神裡充滿了希冀的光芒,小聲地、帶著點哀求的意味:“……嗯!”
被眾人尤其是果果那可憐巴巴的眼神)這麼一拱,星暝那點猶豫頓時煙消雲散。他無奈地攤了攤手,認命般地說:“好吧好吧……那我就跑一趟永遠亭,碰碰運氣。先說好,成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
話音剛落,他也不再囉嗦。銀白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無聲息地淡化、模糊,最終徹底消失在彌漫著焦糊味和零件碎片的房間裡,隻留下幾縷細微的空間漣漪。方向,正是迷途竹林深處。
文文立刻湊到果果身邊,興奮地開始展望:“果果!這下有希望了!月都科技啊!說不定能做出個能拍穿時空的超級相機!到時候安倍晴明他祖宗十八代都能給你‘念寫’出來!”果果被她攪得哭笑不得,隻能抱著膝蓋繼續等待。
紫站在原地,輕輕搖著重新展開的檜扇,目光投向星暝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永遠亭……那位公主殿下,手裡到底有沒有能解決燃眉之急的“器物”呢?這個答案,恐怕連星暝自己,也未必猜得透。
……
星暝的身影剛在永遠亭的院門口凝實,就瞧見因幡帝正叉著腰,指揮著一群兔子忙忙碌碌地搬運東西——幾個鼓鼓囊囊的麻袋,上麵還沾著新鮮的泥土,怎麼看都不像是永遠亭自家產出的東西。他心裡門清,八成又是這群無法無天的兔子從周遭哪個倒黴蛋的倉庫或者田地裡“順”來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哎呀呀,這不是星暝大人嗎?”帝眼尖得很,立刻轉過身,垂著的兔耳朵俏皮地晃了晃,臉上堆起狡黠的笑容,“今天又來找公主殿下玩耍啦?”
“這次是真有正事,非常正經的那種。”星暝板著臉強調,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嚴肅些。
然而帝和幾隻機靈的兔子不知何時已經笑嘻嘻地排成一排,恰好堵在了他通往主屋的必經之路上。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宣布:“咳!星暝大人請注意!根據最新的《永遠亭參觀管理條例》修訂版第……嗯,很多條,現在進入永遠亭核心區域參觀,需要繳納‘觀光維護費’哦!起步價嘛……”她故意拖長了調子,伸出一根手指,“一個金幣!童叟無欺!”
星暝的嘴角抽了抽:“哈?什麼時候定的規矩?我上次來還沒這條呢!”他百分百確定這絕對是眼前這隻奸商兔的即興發揮,赤裸裸的敲詐!
帝卻煞有介事地晃著腦袋,開始胡編亂造:“哎呀,您有所不知!最近竹林的維護成本激增啊!您看這霧氣,要保持神秘感需要特殊藥水吧?這庭院的花草,要防著某些不長眼的妖怪啃食吧?還有我們這些辛苦維持秩序的兔子,不得發點辛苦費?所以嘛……”她眨巴著眼睛,一副“我們也很為難”的樣子。
星暝無奈地扶額。雖然以他的本事,直接無視這群兔子閃進去易如反掌,但想想後果——以後再來,指不定有什麼更離譜的“驚喜”等著自己,比如門口突然多個收費閘機,或者茶水裡被加料。權衡利弊,他認命地歎了口氣,手指在袖中一摸,一枚金燦燦的錢幣精準地拋向帝。
帝敏捷地一把接住,臉上笑開了花。她原本還想得寸進尺地喊一句“是每隻兔子一個金幣哦!”,但瞥見星暝那“再囉嗦我就拆了你這兔子窩”的眼神,非常識趣地把話咽了回去。一回飽和回回飽,聰明如她當然分得清。
星暝一邊邁步往裡走,心裡一邊腹誹:為什麼自己每次都會被這隻兔子逮著機會敲竹杠?難道自己臉上寫著“人傻錢多速來”嗎?而且,這兔子不是號稱能給人帶來幸運嗎?怎麼自己每次遇上她,不是被坑錢就是惹上麻煩?不過轉念一想,對方是“幸運的白兔”,而自己……呃,頂著“厄運化身”這個非官方頭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出了名的“臉黑”體質。這麼一想,似乎也沒那麼大的心理落差了,純屬屬性相克!
念頭通達了,星暝腳步也輕快了些。他一邊往主屋方向走,一邊隨口問帝:“對了帝,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小兔姬’的?最近在平安京挺活躍的。”
帝歪著腦袋想了想,兔耳朵也跟著晃了晃,果斷搖頭:“沒聽說過!名字帶個‘兔’字就是兔子啦?那帶‘龍’字的難道都是龍神?我們兔子可是有耳朵有尾巴的!”她對自己的種族特征頗為自豪。
星暝點點頭,這答案在意料之中。那個“小兔姬”除了名字沾點邊,渾身上下確實找不出半點兔子的特征。
還沒等他走到主屋門口拉開紙門,裡麵就已經傳出了輝夜那帶著明顯笑意的呼喚:“星暝君~”緊接著是一串銀鈴般的輕笑,仿佛早就等著看他笑話似的。
星暝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難得地有點局促。畢竟這次是來求人辦事的,不太好意思像往常那樣推門就入,然後一屁股坐下。結果他這麼一猶豫,反而像個門神似的傻站在那兒,引得屋內輝夜的笑聲更加歡快了。
“唉……”星暝乾脆破罐子破摔,一把拉開紙門,徑直走到輝夜對麵坐下,也懶得搞什麼彎彎繞繞的客套話了,開門見山:“輝夜,你有沒有……嗯,那種比較特彆的相機?就是給妖怪之山那個會用‘念寫’的天狗,叫姬海棠果的用的。她之前那個老古董徹底報廢了。”
輝夜卻仿佛沒聽見他的訴求,隻是慢悠悠地給自己斟了杯茶,姿態優雅得如同在表演。不過她心裡倒是清楚。之前永琳就感應到了妖怪之山方向傳來不尋常的能量爆炸,結合那份被紫緊急“限流”的最新《妖怪日報》上的模糊報道雖然內容被壓下,但照片來源異常這點瞞不過永琳),永琳就推測出八成是紫她們想用念寫能力探查某個棘手的情報,結果被眾人“力量加持”的相機不堪重負炸了。永琳還煞有介事地分析過星暝可能的求助路徑:55概率去魔界找神綺,40概率來永遠亭,剩下5屬於未知變量。輝夜當時就信心滿滿地表示:“妾身就在這裡,星暝君肯定會先來找妾身的!”現在看到星暝果然出現在麵前,她心裡正得意著呢。
此刻,輝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帶著點明知故問的語氣旁敲側擊:“星暝君這次急匆匆趕來,所為何事呀?莫不是又惹了什麼麻煩,需要妾身幫你收拾殘局?”她眼眸裡閃爍著促狹的光芒。
星暝這一天下來,先是跟藤原師輔那老狐狸鬥智鬥勇,接著又在神綺太太那裡經曆了“激光洗臉”,早已心力交瘁。麵對熟悉的輝夜,他實在提不起精神再玩什麼心機博弈,乾脆竹筒倒豆子,把前因後果——包括果果相機報廢、神綺太太的“神器”鬨劇以及自己眉心的灼傷他下意識揉了揉那點紅痕)——都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結果,當輝夜聽到星暝竟然先跑去魔界找神綺幫忙,而不是第一時間來找她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隨即像蒙上了一層寒霜。原本她想著稍微捉弄星暝幾句,就把準備好的相機給他,順便再嘲笑一下他的狼狽樣,這事就算完了。可現在嘛……哼!
星暝看著輝夜瞬間晴轉多雲、甚至還帶著點小委屈他解讀為不滿)的臉色,完全摸不著頭腦,一臉懵:“嗯?輝夜?怎麼了?”相機的事迫在眉睫,他也顧不上琢磨對方的心思了,隻能硬著頭皮追問:“那個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