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梨沙!這邊!”靈夢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麵,紫發隨著奔跑微微晃動。她其實也不太明白為什麼非得追著愛麗絲跑,但既然魔梨沙這麼篤定,而且地上那些若隱若現、像是故意留下的痕跡一路延伸,她也隻好跟著。
兩人沿著城堡內一條裝飾著奇異壁畫的華麗長廊狂奔,最終停在了一麵牆壁前。牆壁中央並非實體,而是一個緩緩旋轉、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漩渦,如同一個通往未知的洞口,散發著不穩定的能量波動。
靈夢盯著那漩渦:“真的要進去嗎,魔梨沙?這東西看著就……不太靠譜啊。”她本能地覺得那漩渦後麵不是什麼好地方。
魔梨沙握緊了掃帚柄,眼睛裡閃爍著冒險的光芒:“都追到這裡了,難道要掉頭回去?線索可都指著裡麵呢!說不定愛麗絲就在後麵等我們!”她給自己打氣,也試圖說服靈夢。
就在魔梨沙準備一頭紮進去時,漩渦中心的光芒一陣波動,夢子的身影如同從水中浮出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們麵前,恰好擋住了入口。
“各位,到此為止吧。”夢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聽不出喜怒,但周身隱約流轉的魔力表明了她的態度。
魔梨沙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之前被那些魔力飛劍釘成“靶子”的經曆還曆曆在目,讓她心有餘悸:“夢子小姐,你……你還要攔著我們啊?”
夢子微微頷首:“職責所在。漩渦之後,是‘不可思議之國’。”她解釋道。
“不可思議之國?”靈夢歪著頭,“聽起來像是故事書裡的地方?”
“是神綺大人為愛麗絲殿下開辟的獨立空間,”夢子的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寄托了母親對女兒的關愛。隻是……愛麗絲殿下似乎認為這是過度的保護,因此這片空間建成後便一直被擱置了。不過,裡麵倒也生活著一些獨特的居民。”
魔梨沙眼睛亮了:“獨特的居民?感覺像是藏著很多秘密的地方呢!”冒險因子在她體內蠢蠢欲動。
“正是如此,”夢子平靜地接話,目光掃過兩人,“才更不能讓不明底細的訪客隨意闖入。”她擺出了防禦的姿態,意思很明顯——想過去,得先過她這關。
魔梨沙深吸一口氣,正要招呼靈夢一起上,卻見靈夢已經“噗通”一聲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小臉蔫蔫的,嘴裡還念念有詞:“不行了不行了……魔梨沙你先頂住,我歇口氣……魔梨沙加油魔梨沙加油……”聲音越說越小,顯然之前的追逐讓她累得夠嗆,連打架的勁頭都沒了。
夢子看著眼前這毫無鬥誌的巫女和一臉戒備但同樣透著疲憊的魔法使,沉默了幾秒。
“……看來二位的狀態確實不佳。”夢子輕輕歎了口氣。出乎兩人意料,她非但沒有趁機發難,反而向前走了兩步,雙手在胸前優雅地交疊。柔和而強大的魔力光芒自她掌心亮起,如同溫暖的溪流,緩緩籠罩向靈夢和魔梨沙。
“咦?”靈夢感覺一股暖洋洋的力量湧入四肢百骸,之前的酸痛和疲憊感如同被陽光融化般迅速消散,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魔梨沙也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那些惱人的不適感減輕了許多,消耗的魔力也得到了補充:“夢子小姐,你……”
她有點不敢相信,這位剛才還針鋒相對的女仆長居然在給她們治療?
“舉手之勞。”夢子收回手,表情依舊平靜無波,“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靈夢“噌”地一下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驚喜道:“哇!真的好了!謝謝你夢子小姐!”魔梨沙也連忙道謝。
“不必客氣。”夢子微微頷首,隨即再次擺出了戰鬥姿態,“那麼,狀態恢複的話,請繼續吧。職責所在,我依然需要阻止二位。”
雖然很感謝夢子的治療,但目標就在眼前。靈夢和魔梨沙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心。
“抱歉了,夢子小姐!”魔梨沙率先出手,數顆魔力光彈試探性地射出。
靈夢也配合著甩出幾張靈符。
戰鬥再次爆發。然而,這一次的交鋒明顯不同。夢子的動作依舊精準優雅,防禦滴水不漏,偶爾的反擊也恰到好處地迫使兩人閃避或格擋。但無論是魔梨沙還是靈夢的攻擊,夢子似乎總能“險之又險”地避開核心,或者用最小的代價化解。她的反擊也避開了要害,更多像是在引導和試探。
幾個回合下來,靈夢和魔梨沙都感覺有些奇怪——這位女仆長的實力絕對遠不止於此!她像是在……放水?終於,在一次看似淩厲的突進後,夢子被魔梨沙一發角度刁鑽的攻擊擦中肩膀力道明顯被夢子卸掉了大半),她順勢向後輕盈地飄退幾步,如同被風吹落的羽毛般“無力”地靠在了牆壁上,閉上了眼睛,仿佛失去了意識。
“誒?這……這就贏了?”靈夢有點懵,看著“昏迷”的夢子,感覺贏得莫名其妙。
魔梨沙也撓了撓頭:“好像……有點太輕鬆了?”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漩渦入口就在眼前,也顧不上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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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先進去再說!”魔梨沙拉著靈夢,兩人不再猶豫,縱身躍入了那可疑的漩渦之中。
就在她們身影消失的瞬間,靠在牆上的夢子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看不見的、溫和的弧度。她看著恢複平靜的漩渦入口,低聲自語:“如果是她們的話……或許……真的能讓現在的殿下,露出不一樣的笑容呢……”她的話音未落,城堡深處猛地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連帶著她們所在的走廊都微微震動了一下,穹頂落下些許灰塵。
夢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扶著牆壁站起身,拍了拍女仆裝上的灰塵,望向震動傳來的方向:“看來,外麵也相當熱鬨啊……善後工作,怕是不會少了。”
……
不可思議之國內部。
穿過漩渦的感覺如同穿過一層冰冷粘稠的水幕。當眩暈感消失,靈夢和魔梨沙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極其詭異的空間。
腳下並非實地,而是一塊塊巨大的、漂浮在虛空中的紅黑相間的棋盤格地磚,一直延伸到視野的儘頭。頭頂和四周是深邃無垠的黑暗,但這片黑暗並非伸手不見五指,反而透著一種奇異的“可視性”——她們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看清腳下的格子,看清遠處漂浮的、造型奇特的陰影輪廓。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非現實的靜謐感。
“這……這就是不可思議之國?”魔梨沙試探性地向前邁了一步,踏在紅黑格子上,很穩當。她好奇地又向前蹦了一步,腳下依舊是堅實的感覺。“靈夢你看!就算踩在空檔處也沒事!”她故意把腳伸向格子邊緣的虛空,腳下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堅實的地麵托住了她。
“真的誒!好神奇!”靈夢也試著蹦跳了幾下,感覺像踩在厚實的地毯上,隻是視覺上懸空著,有點新奇又有點暈乎乎的。
兩人沿著這棋盤格道路向前探索。周圍的黑暗虛空中,偶爾會飄過一些難以名狀的、閃著微光的幾何體,或是形狀扭曲的陰影,給這片寂靜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怪誕。
沒走多遠,前方突然傳來整齊而怪異的腳步聲。隻見一隊排列整齊的“士兵”擋在了路中央。它們的外形極其奇特——身體像是放大了數倍的撲克牌,四肢則是細長的線條,卡身的位置印著清晰的紅桃圖案,從a到10,一個不少!它們手持同樣細長的棍棒,動作僵硬劃一,散發著非人的氣息。
“這是什麼啊?撲克牌成精了?”魔梨沙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看起來不太友好……”靈夢警惕地撿起根可能是先前某位撲克牌士兵遺留的棍棒。這些士兵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魔力波動,而且排列著戰鬥陣型。
魔梨沙嘗試著溝通:“喂!你們好?我們是來找愛麗絲的,能讓我們過去嗎?”
然而,紅桃士兵們對她們的話語毫無反應。領頭的紅桃a隻是機械地舉起了手中的棍棒,指向兩人。下一秒,所有的紅桃士兵如同接到了無聲的指令,齊齊揮舞著棍棒,邁著僵硬的步伐,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棍棒揮舞間,甚至帶起了道道紅色的心形光痕,如同簡陋的彈幕。
“交涉失敗!打!”靈夢反應極快,矮身躲過幾根砸來的棍棒,反手一棍砸在衝在最前麵的一個紅桃5身上。堅硬的撲克牌身軀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紅桃5踉蹌後退,但很快又站穩了。
魔梨沙也騎著掃帚靈活地穿梭在棍棒之間,魔杖揮舞,發射出密集的光彈:“看招!”光彈精準地命中士兵們的關節或卡身印著的紅桃圖案,發出“噗噗”的聲響。這些撲克士兵防禦力並不算強,在兩人不算認真的攻擊下很快東倒西歪,棍棒掉了一地,紅桃圖案也變得黯淡無光,橫七豎八地躺倒在棋盤格上,失去了行動能力。
“搞定了!”魔梨沙降下掃帚,看著滿地“撲克牌”,“不過它們好像都是紅桃?靈夢你說,會不會還有黑桃、梅花、方塊什麼的?”
靈夢點點頭:“有可能哦,撲克牌不都是分花色的嘛!說不定其他花色的士兵在彆的地方巡邏呢。”她踢了踢腳邊一個還在微微抽搐的紅桃8。
解決了這隊小麻煩,兩人繼續前進。沒走多遠,前方懸浮道路的儘頭,一個身影突兀地出現。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穿著華麗繁複、以紅色為主色調的長裙,裙擺上點綴著巨大的白色心形圖案,頭上戴著一頂小巧的王冠,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張臉——赫然就是一張放大的、栩栩如生的紅桃q撲克牌!她的下巴高高揚起,用一種極其傲慢的姿態站在那裡,嘴裡念念有詞:
“……哼!那些愚蠢的花匠,竟敢把白玫瑰染成紅色來糊弄我!砍掉他們的頭!統統砍掉!……還有那隻總遲到的兔子!它的頭也保不住了!……”
她的聲音尖銳而刻薄,充滿了憤怒和一種像是天生的命令感,仿佛在對著空氣訓斥一群看不見的臣民。
靈夢和魔梨沙立刻警惕起來,擺出了戰鬥姿勢。這個“紅桃王後”看起來比剛才那些士兵難對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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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紅桃王後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自顧自地發著脾氣,邁著誇張的步伐,昂首挺胸地從靈夢和魔梨沙麵前走了過去,連眼皮都沒朝她們抬一下。她視若無睹地穿過了兩人,繼續對著虛空自言自語著關於砍頭的命令,身影漸漸消失在另一條懸浮道路的拐角。
靈夢和魔梨沙麵麵相覷,舉著的手都忘了放下。
“……她……是不是根本沒看見我們?”魔梨沙一臉茫然。
“好像……是吧?”靈夢也摸不著頭腦,感覺像是蓄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真是個怪人……算了,我們繼續走吧。”
接下來的旅程更加光怪陸離。她們遇到了一個圍著巨大桌子瘋狂轉圈、把針線塞進茶杯裡攪拌的帽匠結果因為動作太癲狂差點把茶杯砸到靈夢頭上,被靈夢下意識一拳打飛);撞見了一隻穿著精致馬甲、捧著巨大懷表、一邊狂奔一邊神經質地喊著“要遲到了!要遲到了!”的白兔先生它完全無視了試圖打招呼的魔梨沙,一頭撞在看不見的“牆壁”上暈了過去)……
這個世界越來越像一個荒誕離奇的幻想王國被搬進了虛空。懸浮的茶會桌椅、倒掛的巨大蘑菇屋、流淌著七彩液體的迷你河流……各種奇異的景象層出不窮。然而,這裡的“居民”們卻給人一種強烈的“非真實”感。他們仿佛被設定好程序的木偶,隻會重複著特定的行為模式,說著固定的話語,對外界的刺激反應極其遲鈍甚至毫無反應。即便靈夢和魔梨沙攻擊了他們,周圍的其他“居民”也依舊各行其是,喝茶的繼續喝茶,狂奔的繼續狂奔,唱跑調歌謠的繼續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這裡的人……都好奇怪哦。”靈夢皺著眉,看著一個對著空盤子切空氣的“公爵夫人”影子,“感覺……像是假的?”
“嗯,雖然看起來很熱鬨,但總覺得……冷冰冰的,沒什麼生氣。”魔梨沙也有同感。這個世界色彩鮮豔,卻彌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空洞感。
沿著道路繼續前行,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化。那些懸浮的童話造物逐漸減少,腳下的道路也慢慢收窄,最終,她們再次踏入了一片純粹的、可視的黑暗虛空。道路的儘頭,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裡,金發在虛空中仿佛自身散發著微光。
“愛麗絲!”魔梨沙驚喜地喊道。
靈夢也鬆了口氣:“總算找到了!”
愛麗絲轉過身,看著追來的兩人,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似乎比平時柔和了一絲絲:“你們……還是追到這裡來了呢。”
“愛麗絲,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魔梨沙迫不及待地問,指著身後那片光怪陸離卻又死氣沉沉的空間,“那些撲克士兵,還有紅桃王後、瘋帽匠……他們怎麼都怪怪的?像假人一樣!”
愛麗絲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這裡……是‘不可思議之國’。母親大人前不久,為了哄我開心,或者說……想給我一個她認為完美的‘童話世界’,特意開辟出來的空間。”她停頓了一下,“她試圖將她所理解的、我以前夢境裡喜歡的那些角色——就是你們剛才看到的那些——投射到這個世界裡,賦予他們‘生命’。”
“但是,”愛麗絲的語氣低落下來,“結果你們也看到了。母親大人的魔法似乎出了點偏差,或者……她理解的‘夢境’和我真實的夢境並不一樣。投射出來的‘大家’,都像是……沒有靈魂的傀儡。他們隻會重複著一些刻板的動作,說著設定好的台詞,沒有真實的喜怒哀樂,也很難進行真正的互動。就像……一個製作精美的舞台布景,演員卻都是提線木偶。”她的話語裡透著一絲失落,雖然她極力掩飾,“而且,我早就不是需要這種‘童話世界’的小孩子了。母親大人總想為我安排好一切,甚至創造一個她認為‘安全有趣’的世界……這讓我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所以,這個世界還沒完成,我就讓母親把它擱置了,幾乎不再進來。”
愛麗絲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虛空中的童話剪影,金色的眼眸深處,藏著難以掩飾的遺憾:“其實……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這裡的大家,能像夢境裡那樣,有自己的想法,能真正地活起來,能和我聊聊天……或許也挺有意思的。隻是……”她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這份沒能實現的期待,連同對母親過度保護的無奈,構成了她對這個廢棄世界複雜的心情。如今被靈夢和魔梨沙闖入,她平靜地講述著,像是在對一個舊夢做最後的告彆。
還沒等魔梨沙和靈夢從愛麗絲那帶著遺憾的低語中完全回過神來,愛麗絲自己已經輕輕甩了甩頭,仿佛要把那些多餘的情緒趕走。她的眼神重新聚焦在兩人身上,帶著一種平靜的審視:“好了,既然你們一路追到這裡,按照慣例,接下來就該是戰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