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總大人,”三浦義明撫摸著新配發的、鑲著金邊的盔甲,努力擺出威嚴的姿態,可惜那圓滾滾的肚子和總是不自覺諂媚的眼神出賣了他,“此番陛下寄予厚望,我等必要一雪前恥!依我看,我們應當……穩紮穩打!”他把“穩紮穩打”四個字說得特彆重,仿佛這是什麼絕世兵法。
上總廣常,這位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的“智將”,深以為然地點著他那細長的脖子:“三浦大人所言極是!兵法雲‘不動如山’!那妖狐狡詐,善於利用地形和詭計。我們此番需步步為營,緩緩推進,讓她無機可乘!這叫……嗯……‘萬變不離其宗,以不變應萬變’!”他覺得自己引經據典,非常有水平。
於是,這支龐大的軍隊,就在兩位“穩健派”大師的指揮下,開始了堪比蝸牛競速的征程。今天說天氣炎熱哪怕有人都凍的發抖了),怕士兵中暑,原地休整;明天說前方道路泥濘,需要小心行事;後天又說等待後方運送的特製“除妖素麵”據說是某位大師開過光的)……行軍速度慢得讓隨軍的民夫都開始懷疑人生——他們運的糧草,怕不是大半都要被這支慢吞吞的軍隊自己在路上吃完吧?
消息傳回京都,鳥羽上皇正由侍女喂著調理身體的湯藥,一聽這倆活寶又在磨洋工,氣得一口藥汁噴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廢物!蠢材!朕……朕給他們兵權,是讓他們去那須野郊遊的嗎?!”他捶著床榻沒什麼力氣),聲音嘶啞地咆哮,“速派快馬!去告訴那兩個飯桶!再敢拖延,朕就讓他們自己去跟妖狐單挑!”
傳令使者騎著快馬,一路煙塵趕到軍中,當著眾多將領和士兵的麵,毫不客氣地傳達了上皇的怒火用詞比上皇原話還要刻薄幾分)。三浦和上總頭埋得低低的,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能聽到周圍士兵壓抑的嗤笑聲。
“陛……陛下這是不知兵家之艱辛啊!”使者剛離開,三浦義明試圖挽回一點顏麵,聲音卻沒什麼底氣。
“行了,三浦大人,”上總廣常愁眉苦臉地打斷他,“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了,再不走,咱倆就要先於那妖狐被解決了。趕緊上路吧!”
然而,當他們準備催促大軍加速時,隨軍的僧侶、神官和部分陰陽師代表卻攔住了他們。一位眉毛胡子都白了的老僧,手持念珠,慢悠悠地說:“二位將軍,稍安勿躁。降妖伏魔,非比尋常征戰。貧僧等正在日夜誦經,製作法器和結界基石,此乃水磨工夫,急不得。況且,各地應召的退魔高手尚未到齊,倉促進攻,恐準備不足,重蹈覆轍啊。”
三浦和上總心裡直罵這些方外之人迂腐,但麵上還得裝出尊重。陛下的命令和眼前這群“專業人士”的意見產生了衝突,這讓本就沒什麼主見的兩位將軍更是左右為難。
上總廣常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又想出了“妙計”:“這樣!大師,諸位!大軍主力,由我與三浦大人先行一步,抵達那須野建立前沿營寨,穩住陣腳!諸位高僧法師,以及後續趕來的各位能人,可稍作準備,隨後趕來與我們會師!如此,既不違抗陛下進軍之令,也能保證降妖事宜準備周全!兩全其美,如何?”他心裡想的是:先把軍隊拉過去擺開陣勢,應付了陛下的催促再說,至於這些和尚道士來不來,什麼時候來,就看天意了。
僧侶法師們還想勸阻,但三浦義明這次也鐵了心,拿出“軍令如山”壓人。最終,這對難兄難弟,帶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和主力部隊,總算加快了腳步相對他們之前而言),再次踏入了那須野這片讓他們連續做噩夢的土地。
這一次,他們學“乖”了。沒有貿然深入,而是在那須野邊緣一處地勢稍高、靠近水源的地方,命令大軍安營紮寨。一時間,砍樹聲、挖土聲、釘木樁聲響成一片,熱鬨非凡。三浦義明站在剛剛搭好的、比上次更氣派的中軍大帳前,看著初具規模的營盤,得意地對周圍的將領們說:“看!此番我們深溝高壘,穩如泰山!任憑那妖狐有何詭計,也難撼我分毫!這就叫……‘堅定守住,就有辦法’!”他揮舞著拳頭,試圖提振士氣,可惜效果寥寥,不少士兵臉上都寫著“又來了”三個字。
然而,命運的戲弄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就在營寨初步建成,主要將領們被召集到中軍大帳,召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像樣的軍事會議,商討是繼續“堅定守住”還是派小股部隊去“偵察敵情送死)”時,異變陡生!
原本晴朗的夜空,毫無征兆地被翻滾的烏雲吞噬,雲層中雷光隱現,悶雷聲如同巨獸的低吼。
“咦?這天怎麼說變就變?”三浦義明出去看了看帳外,有些納悶。
“風雲雷雨,尋常之事。”上總廣常不以為意,注意力還在地圖上,“我等還是商議一下,明日派誰去西邊那個山穀……”
話音未落——
“哢嚓——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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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粗壯得不像話、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巨型閃電,如同九天雷神精準投下的標槍,撕裂黑暗,不偏不倚,直劈中軍大帳的頂心!
轟然巨響中,整個華麗的中軍大帳瞬間被狂暴的雷電能量撕成了碎片!木屑、布帛、紙張混合著焦糊刺鼻的氣味四處飛濺!帳內正在開會的將領們,除了恰好因為被某位將領說話時噴出的口水濺到而側身躲避的上總廣常,以及正好彎腰想去撿掉在地上的令旗的三浦義明之外,其餘人等,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在刺目的電光中化為了焦炭與飛灰!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令人作嘔的皮肉燒焦的惡臭。
三浦和上總被爆炸的氣浪狠狠掀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渾身沾滿了泥濘、灰燼和同僚的……殘骸。三浦義明的胡子被燎得卷曲發黑,臉上像是剛從煤堆裡爬出來;上總廣常的頭發根根直立,冒著青煙,鎧甲燒得發紅,燙得他齜牙咧嘴。
兩人驚駭欲絕地看著身後那片已然化為焦土、兀自燃燒著幽藍火焰的廢墟,以及那些麵目全非、散發著焦臭的同僚,嚇得魂飛魄散,手腳並用地向後爬,牙齒磕碰得咯咯作響。
“雷……天雷?!”三浦義明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怎……怎麼會這麼巧?!”
“不!不是巧合!”上總廣常臉色慘白,指著那須野深處,聲音尖利得變了調,“是那妖狐!她能召喚雷霆!她……她一直看著我們!”
就在大軍因為主帥大帳被毀、高級將領幾乎被一鍋端而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指揮係統徹底癱瘓之際,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隻見從那須野深處彌漫的、帶著腥甜氣息的濃霧中,影影綽綽地出現了一支沉默的軍隊。他們行走無聲,步伐僵硬,仿佛提線木偶。
當這支軍隊借著營地的火光靠近時,還活著的士兵們發出了撕心裂肺的驚恐尖叫!
那些“人”——有的身上插滿了折斷的箭矢和長矛,如同刺蝟,傷口處還在汩汩流出黑血;有的渾身焦黑碳化,仿佛剛從煉獄火海中爬出,每走一步都往下掉著灰燼;有的則是肢體殘缺,肚破腸流,臉上凝固著臨死前的痛苦與猙獰……他們,赫然正是上一次討伐戰中,戰死在這片土地上的士兵亡靈!此刻,他們空洞的眼窩中燃燒著幽綠色的鬼火,被一股強大而冰冷的妖力強行凝聚、驅使著,如同潮水般湧向生者的營地!
“是……是上次死掉的人!”
“他們變成鬼魂了!來找我們了!”
“快跑啊!鬼來了!”
本就因將領暴斃而士氣崩潰的討伐軍,看到這從地獄歸來的亡靈大軍,心理防線徹底瓦解。除了少數真正的百戰精銳還能勉強結陣自保外,絕大部分士兵徹底失去了抵抗意誌,哭喊著,相互踐踏著四散奔逃。
三浦和上總看到這景象,最後一點僥幸心理也煙消雲散。三浦義明下意識想喊“結圓陣防禦”,可看著那些散發著濃鬱死氣和怨念、麵目猙獰的亡靈,想起玉藻前那神鬼莫測的手段,話到嘴邊變成了帶著哭腔的嘶吼:“頂……頂不住了!親兵!親兵何在!快護送本將軍撤退!!”上總廣常更是乾脆,連滾帶爬地找到一匹受驚的戰馬,也顧不得方向,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率先朝著來路亡命狂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潰敗,一場比前幾次更加徹底、更加狼狽的大潰敗。亡靈大軍沉默地追殺著活人,它們沒有呐喊,隻有武器拖地的“沙沙”聲,這死寂的追殺更讓人毛骨悚然。而在混亂的逃亡路上,不知又從陰影中竄出了許多由精純妖力幻化而成的、眼睛閃爍著凶戾紅光、動作迅如閃電的小型妖狐。它們尖嘯著,靈活地撲向落單的士兵,利爪撕開喉嚨,尖牙咬斷筋骨,製造著更多的死亡和恐慌。
僅僅一夜之間,這支號稱三十萬的大軍,尚未與玉藻前本體正式照麵,便已折損過半,屍橫遍野,哀鴻滿地,那須野的邊緣仿佛化作了真正的幽冥鬼域。
就在這絕望籠罩一切的時刻,一批日夜兼程趕來的僧人、法師部隊,終於如同及時雨般抵達了戰場邊緣。他們看到這修羅場般的慘狀,無不麵露悲憫與震驚。但為首的幾位高僧立刻鎮定下來,指揮眾人布下簡單的法陣。
“南無阿彌陀佛……”
“唵嘛呢叭咪吽……”
莊嚴宏大的誦經聲響起,道道柔和而堅韌的佛光自這些修行者身上散發出來,驅散著彌漫的死氣和怨念。佛光普照之處,那些狂暴攻擊的亡靈,動作逐漸變得遲緩,眼中幽綠的鬼火開始明滅不定。它們臉上猙獰的表情漸漸平複,似乎恢複了一絲生前的意識,眼中流露出茫然、痛苦,最終化為一絲解脫。伴隨著往生咒文的誦念,它們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瑩光,消散在空氣之中,回歸了它們本該去往的彼岸。
亡靈大軍的威脅,總算被這股堅定的佛門力量暫時化解。這固然得益於僧侶法師們的及時趕到和全力施為,但也與玉藻前本身似乎並未打算長期、大規模驅使亡靈有關。對於她而言,這或許隻是一次隨手為之的懲戒,或是為了進一步消耗人類力量、打擊其士氣的策略。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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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亡靈之危剛解,不等驚魂未定的殘軍有任何喘息之機,那個令三浦和上總肝膽俱裂的曼妙身影,如同瘟神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遠處一座光禿禿的山丘之上。
玉藻前依舊是一身便於活動的紅白女裝,隻是衣袂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平添了幾分肅殺。她那九條華美絕倫的金色狐尾在身後悠然搖曳,每一根毛發都流淌著令人心悸的磅礴妖力。絕美的臉上帶著一絲戲謔,仿佛剛剛欣賞完一出不太精彩的鬨劇。
“看來,上次的教訓,還是沒能讓你們明白。”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冰冷的、居高臨下的質感,“既然你們如此執著地前來送死,連片刻的安寧都不肯給我,那我便親自送你們踏上歸途吧。”
這一次,她沒有再留手。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然從山丘上消失,下一秒便瞬間出現在人類陣中——如果那混亂的人群還能被稱為“陣”的話。狐尾揮動,帶起撕裂空氣的尖嘯,輕易地將試圖阻擋的士兵連人帶甲撕成碎片,血肉橫飛;纖纖玉指看似隨意地輕點,便有無形的衝擊波如同重錘般將成片的人馬震得筋斷骨折,倒飛出去;她甚至偶爾會故意放緩動作,誘使一些自恃勇武的武士靠近,然後在對方的武器即將臨身的刹那,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反製,將其瞬間秒殺,手段狠辣果決,毫不留情。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人類軍隊此刻完全是在被動挨打,隻能依靠著殘存的人數優勢和求生的本能,以及那些僧侶法師們不斷撐起的、在狂暴攻擊下劇烈波動、仿佛隨時會像泡沫般破碎的結界在苦苦支撐。進攻?那根本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他們現在就像是被困在蛛網上的飛蟲,被一隻優雅而致命的蜘蛛肆意玩弄,唯一的渺茫希望就是等待更多“援軍”的到來,雖然誰也不知道那會不會是另一張更大的蛛網。
而身處風暴中心,製造著無儘殺戮的玉藻前,心中卻是一片冰冷的清明與悲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結局。詛咒與禁製,早已如同無形的枷鎖,為她寫好了終章。她必須“輸”,必須在這場轟轟烈烈的“退治”中迎來自己的終結。否則,那股針對她的、充滿惡意的力量,很可能就會順著因果的聯係,轉移到她那些在夾縫中求生的、所剩無幾的同族身上。這是她絕對無法承受、也絕不允許發生的代價。
但這絕不代表她會像個木偶一樣,順從地、毫無反抗地走向那個既定的終點。憑什麼?就憑那些高高在上的家夥們一句輕飄飄的“做得太過”?就憑那所謂的“天命”與“因果”?她玉藻前,自遠古時代修行至今,曆經無數朝代更迭,看慣世間悲歡,何曾真正向命運低下過高昂的頭顱?就算終局已定,她也要在這最後的舞台上,上演最瘋狂、最絢爛、最讓敵人付出刻骨銘心代價的最後一舞!要用他們的鮮血和恐懼,祭奠自己這荒誕而無奈的一生!
想到這裡,她眼中那戲謔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和暴戾。周身的妖力如同沸騰的岩漿般洶湧澎湃,金色的光芒中開始摻雜進縷縷刺目的血紅!攻勢變得更加凶狠淩厲,有時候甚至不惜以傷換命,硬扛著一些法術和箭矢的攻擊,也要將眼前的敵人撕成碎片!鮮血染紅了她華美的衣袂和狐尾,更添幾分淒豔、妖異與恐怖。
人類一方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同歸於儘般的打法震懾,更是隻敢全力防禦,收縮陣線,依靠著結界和人數,勉強將她困在一定範圍內,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和絕望,等待著那不知何時才能到來的、或許根本不存在的轉機。
就在這僵持不下、人類軍隊眼看就要被徹底屠殺殆儘的危急關頭,後方終於等來了新的、不同於潰兵嘈雜的動靜。隻見安倍泰親,麵色沉凝,帶著從東國各地緊急征召而來的退魔能人,以及陰陽寮剩餘的全部精銳,風塵仆仆卻步伐堅定地趕到了戰場。
泰親一到,目光迅速掃過整個戰場,眼前的慘狀讓他心頭沉重。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殘存的士兵眼神麻木,如同待宰的羔羊。而他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重重殘兵敗將保護之後、灰頭土臉、幾乎縮成一團的三浦義明和上總廣常。他甚至不用詢問,光是看這場麵,就知道這對“哼哈二將”果然“不負眾望”,再次結結實實地送上了一波“史詩級”的慘敗。
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無奈和憤怒,但此刻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軍心已然渙散到了極點,首要之事是重振旗鼓,而重振旗鼓的第一步,就是必須剝奪那兩位“災星”的指揮權——事實上,經過連番匪夷所思的慘敗和剛才的雷劈、亡靈事件,彆說普通士兵,就連三浦和上總自己的親兵,看向他們的眼神都充滿了不信任、恐懼,甚至是一絲隱藏的怨恨,覺得跟著這倆主帥,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因此,當泰親以“降魔法主”的身份,拿出鳥羽上皇賦予的實際上是他據理力爭並巧妙解讀才獲得的)便宜行事之權,宣布由他全權接手指揮,負責一切降妖事宜時,幾乎沒有人提出異議,反而隱隱有一種“終於來了個靠譜的”的解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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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浦和上總自己也心虛膽寒到了極點,巴不得有人來接手這個燙手山芋和必死的局麵,連忙表示“一切聽從安倍大人安排”、“我等願為大人驅策”雖然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然後很自覺地、幾乎是連滾爬爬地縮到了隊伍最後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能隱形。
安倍泰親深吸一口氣,將雜念拋開。他深知玉藻前的可怕,所以在前期做了不少準備工作,不僅帶來了陰陽寮世代積累的、用於布置最強防禦結界的珍貴材料和各種高階符籙,還設法從某個古老神社中,請出了一支傳承自大唐鑒真大師、蘊含著無上佛法願力與降魔威能的法箭。這支法箭被供奉多年,靈力浩瀚,被視為對付玉藻前的最終手段之一。
他迅速下達一係列指令,以那些尚能戰鬥的精銳部隊、僧兵以及新來的退魔能人為骨乾,重新組織起防線。他不再要求軍隊主動進攻,那無異於送死,而是命令他們以遲滯、騷擾、分散玉藻前注意力為主,目的是為布設終極困魔大陣爭取寶貴的時間。同時,他指揮帶來的所有陰陽師和陣法高手,不顧疲勞,立刻開始在戰場外圍,按照早已推演過無數次的方案,布設一座龐大而複雜的“八衢困魔大陣”與“陰陽輪轉結界”。
這個過程充滿了危險與犧牲。玉藻前顯然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攻擊變得更加狂暴和具有針對性,多次試圖衝破乾擾,直接摧毀那些正在布置的陣基和符籙。人類一方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無數勇敢的士兵和修士倒在血泊之中,用生命和鮮血才勉強頂住了她一波又一波的猛攻,為陣法的完成爭取了那一點點寶貴的時間。
終於,當最後一處核心陣眼被安倍泰親親自激活,一道無比粗壯、閃爍著無數金色符文的光柱衝天而起!緊接著,以這道光柱為中心,無數道稍細一些的光線如同活物般蔓延開來,在空中交織,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籠罩了方圓數裡的、半透明的金色光罩,如同一個倒扣的巨碗,將玉藻前連同她周圍的一片區域徹底籠罩其中!
與此同時,地麵也亮起了更加複雜的陰陽太極與星辰圖案,強大的靈壓如同無形的枷鎖,從四麵八方湧來,開始重重地壓製、削弱玉藻前的妖力與行動!
困陣,已成!
安倍泰親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汗珠,剛才激活大陣消耗了他大量的心力。但他知道,此刻遠未到放鬆的時候。他排眾而出,走到結界邊緣,目光穿透那層光幕,望向陣中那個雖然被陣法光芒籠罩、妖氣受到壓製,卻依舊身姿挺拔、眼神桀驁不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