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前現出九尾妖狐真身、大鬨皇宮後揚長而去的消息,像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平安京。這消息在朱門高戶的公卿府邸間引發的是驚恐與猜忌,在街衢巷陌的平民百姓中激起的則是獵奇與恐慌。茶餘飯後,人們交頭接耳,添油加醋地描繪著那妖妃如何魅惑上皇、如何吸食精氣、如何在陰陽師麵前顯露原形,又如何化作金光衝破殿頂。更有甚者,將近年來京都附近所有不明原因的死亡、怪病乃至天氣異常,都歸咎於這隻潛伏在上皇枕邊的妖狐,仿佛她是一切災禍的源頭。
這股恐慌的浪潮,不可避免地衝擊到了宮殿深處那位本就病弱的年輕天皇——近衛天皇。他常年被父親鳥羽上皇的院政壓製,形同虛設,如今驚聞宮中竟藏有如此駭人聽聞的妖物,還險些害死自己的父親,本就脆弱的精神和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這雙重打擊。驚懼交加之下,他病情急劇惡化,太醫院的禦醫們輪番診治,湯藥灌了無數,卻依然無濟於事,眼看天皇氣息奄奄,朝不保夕。消息傳出,朝野震動,一種“天傾地陷”的不安感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鳥羽上皇這邊,更是怒火攻心,羞憤難當。一想到自己曾經將那妖物視若瑰寶,百般恩寵,甚至不惜與兒子相爭,結果對方竟是一條潛伏在身邊、日夜吸取自己生命本源、意圖動搖國本的毒蛇,那種被徹底愚弄、尊嚴掃地的屈辱感和事後巨大的恐懼,像毒焰一樣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他躺在病榻上,麵色蠟黃,眼窩深陷,卻時常猛地坐起,狀若癲狂地捶打著床沿,嘶啞地咆哮:“廢物!全都是廢物!堂堂皇宮,竟讓一妖孽來去自如!給朕追!就算她逃到黃泉比良阪,逃到天涯海角,也要給朕抓回來!朕要親眼看著她被千刀萬剮,魂飛魄散!否則難消朕心頭之恨!”
在上皇歇斯底裡的催促下,整個朝廷機器被迫超負荷運轉起來。壓力首先給到了陰陽寮。作為當代陰陽寮的佼佼者,安倍泰親臨危受命,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動用了所有能用的占卜秘法:式盤推演、星象觀測、龜甲灼卜……甚至動用了某些需要付出代價的禁忌術式。最終,泰親艱難地將目標鎖定在了平安京東北方向,一片名為“那須野”的廣袤荒原和連綿山嶺。那裡地勢險峻,人跡罕至,自古便是精怪妖魔傳聞頻發之地,確實是隱藏行蹤的理想所在。
目標地點一經確認,盛怒中的鳥羽上皇根本聽不進任何關於“兵力集結需要時間”、“糧草輜重籌備”、“地形勘察”等現實問題的奏報。他立刻下令組建討伐大軍,任命三浦義明和上總廣常二人為討伐軍正副大將,陰陽寮的精英隨軍提供法術支援,並張口就開出了一個天文數字——十萬大軍!嚴令他們即刻點兵出發,奔赴那須野,務必將妖狐玉藻前擒拿或誅殺,以正國法,以安社稷,以雪朕恥!
這道命令一下,朝廷上下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暗自搖頭。十萬大軍?且不說倉促之間能否湊齊這個數,就算能,這十萬人的動員、裝備、糧草、行軍、指揮,哪一樣不是需要時間精心籌劃的巨係統工程?這簡直如同兒戲,純粹是氣昏了頭不顧後果的命令。然而,上皇正在氣頭上,目光如同擇人而噬的猛虎,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捋虎須,生怕一個不慎,自己就成了上皇宣泄怒火的犧牲品。
而被點名為大將的三浦義明和上總廣常,這兩位在朝中以“善於經營關係”和“關鍵時刻總能站在正確一邊”而聞名的武將,接到任命時,更是如同被澆了一盆冰水,心裡叫苦不迭。三浦義明身材矮壯,麵色常年因喜好杯中之物而泛著紅光,平時最愛在酒宴上吹噓自己祖上在戰中鬥如何驍勇,真輪到他自己上陣,最大的戰績不過是剿滅過幾股不成氣候的山賊;上總廣常則是個瘦高個,眼珠靈活,雖也出身武家,卻總覺得自己熟讀兵書,滿腹韜略,隻是時運不濟,缺乏施展舞台。讓他們去對付傳說中修煉千年、連安倍泰親都認為“非一人之力可敵”的九尾天狐?那簡直是驅羊入虎口,嫌命長了!
可皇命如山,違逆的下場他們更清楚。兩人硬著頭皮,一邊在心裡把昏聵的上皇和惹事的妖狐咒罵了千百遍,一邊手忙腳亂地開始“組建”這支理論上龐大的軍隊。所謂的十萬大軍,眼下能立刻拉出來的,不過是三浦義明自家的本部人馬,加上一些臨時從京都周邊村鎮強征來的、裝備五花八門、麵有菜色的農夫和町人,滿打滿算湊了不到一萬人,距離十萬的目標遙不可及。但上皇催促進軍的命令一道緊似一道,語氣一次比一次嚴厲,最後幾乎等同於“再不出兵,就以抗旨論處,軍法從事”了。
無奈之下,三浦義明隻好把心一橫,抱著“也許那妖狐已經遠遁,我們隻是去走個過場”的僥幸心理,對著他那支看起來更像是大型逃難隊伍的“先鋒軍”,發表了慷慨激昂實則底氣不足)的出征演說,內容無非是“王師威武,妖邪辟易”、“建功立業,正在此時”之類的陳詞濫調。然後,他跨上他那匹精心喂養、膘肥體壯的戰馬,懷著“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更多是忐忑),領著這支士氣低落的隊伍,浩浩蕩蕩實則隊形散漫)地向著那須野方向迤邐而行。上總廣常則被留在後麵,負責繼續“征集”那虛無縹緲的後續部隊,美其名曰“總督糧草,穩固後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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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談不上艱苦但絕對令人身心俱疲的行軍主要是精神壓力太大),三浦義明終於率領他的“先鋒軍”抵達了那須野的邊緣地帶。放眼望去,但見荒草蔓蔓,林木幽深,怪石嶙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帶著腥甜氣息的壓抑感,連鳥獸的鳴叫都顯得稀疏而詭異。士兵們麵麵相覷,握著粗糙武器的手心裡全是冷汗,隊伍中彌漫著不安的竊竊私語。
“將……將軍大人,此地風水險惡,妖氣彌漫,恐非善地啊。”一個稍微讀過幾本兵書、膽子還算大的副將,湊到三浦義明馬前,壓低聲音提醒道。
三浦義明心裡也在打鼓,背上涼颼颼的,但麵上卻強裝鎮定,捋了捋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胡須,故作高深道:“哼,區區荒山野嶺,些許魑魅魍魎之氣,何足掛齒!正顯我軍堂堂正正之威!傳令下去,各部隊呈扇形展開,仔細搜索!一旦發現妖狐蹤跡,立刻發射響箭為號!本將軍要親自擒拿此獠,獻俘闕下!”他嘴上說得漂亮,心裡卻在默默祈禱:隻盼那妖狐早已聞風遠遁,自己帶人在外圍轉悠幾天,抓幾個小妖怪或者倒黴的山民充數,回去也好有個交代。
然而,命運似乎偏要跟他作對。就在部隊磨磨蹭蹭向前推進,士兵們緊張得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之時,一個帶著幾分戲謔、仿佛直接在每個人靈魂深處響起的女子嗓音,悠悠傳來:
“嗬……等了這許久,就來了這麼些歪瓜裂棗,土雞瓦狗?真是讓我好生失望呢。人類的朝廷,是沒人可用了嗎?”
話音未落,前方一片空曠的草地上空,柔和而耀眼的金色光芒彙聚,玉藻前的身影緩緩凝實。她今日換了一身便於活動的、帶有東國巫女風格的戰鬥服飾,紅白主色。那九條蓬鬆華美、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光輝的金色狐尾在她身後悠然自得地搖曳著,每一根毛發都流淌著強大的妖力,讓她看起來既神聖又妖異。她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掃過麵前如臨大敵、陣型鬆散的人類軍隊,如同在看一群忙碌而有趣的螻蟻。
三浦義明心臟猛地一沉,暗道“怕什麼來什麼”!但眾目睽睽之下,主帥的威嚴不能丟,他隻得硬著頭皮,催動戰馬上前幾步,將手中那柄裝飾華麗的長刀指向玉藻前,用儘可能洪亮卻難掩一絲顫抖)的聲音喝道:“大……大膽妖狐玉藻前!陛下天兵已至,你還不速速跪地求饒,束手就擒!或許本將軍大人看在你還算識趣的份上,還能奏請陛下,賞你一個痛快!”
玉藻前聞言,仿佛聽到了世間最滑稽的笑話,忍不住以袖掩口,發出銀鈴般的輕笑,笑聲中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天兵?就憑你們這些連陣型都站不穩的烏合之眾?也罷,既然你們遠道而來送死,我若是不成全,倒顯得不近人情了。便陪你們活動活動筋骨吧。”
她甚至沒有動用任何高深的法術,隻是身形微微一動,下一秒便已如同虎入羊群,衝入了軍陣最為密集的地方。那些鼓起勇氣衝在最前麵的士兵,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金色的影子掠過,隨即便是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手中的竹槍、劣質刀具如同朽木般被輕易折斷,身上的簡陋胴甲如同紙片般被撕裂,整個人如同被無形巨力擊中,慘叫著倒飛出去,筋斷骨折,非死即傷。玉藻前的動作如同舞蹈,卻又致命無比,她那看似輕柔擺動的狐尾,每一次揮動都能卷起淩厲的罡風,將靠近的士兵像掃垃圾一樣掃飛出去,撞倒後麵一片。一時間,戰場上人仰馬翻,哭爹喊娘,原本就脆弱的陣型瞬間土崩瓦解,亂成一鍋粥。
三浦義明在親兵拚死組成的盾陣保護下,躲在後麵看得心驚膽戰,冷汗浸透了內衫。他之前那點“僥幸立功”的心思早已飛到九霄雲外,滿腦子隻剩下最本能的念頭——“逃命”!他眼珠急速轉動,立刻對身邊的傳令兵下達了“英明”的指令:“快!傳我將令!命左翼佐藤隊、右翼鈴木隊立刻向前包抄,不惜一切代價纏住那妖狐!為本將軍施展……呃……‘藏鋒守拙,伺機破敵’之計創造時機!此乃兵法妙諦,爾等速去!”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想讓手下部隊去當炮灰,吸引火力,自己好趁機溜之大吉。
然而,能在軍隊裡混的,就算不是人精,基本的求生本能還是有的。士兵們一看主將躲在安全的後方光動嘴皮子下令衝鋒,還說什麼“藏鋒守拙”,再結合眼前這妖狐砍瓜切菜、如同修羅般的恐怖實力,哪裡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不知是哪個機靈鬼率先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大喊:“快跑啊!將軍要扔下我們跑啦!”這一聲如同點燃了炸藥桶的引線,本就瀕臨崩潰的士氣瞬間徹底瓦解,士兵們紛紛丟盔棄甲,再也顧不得什麼軍令,如同炸窩的螞蟻般四散奔逃,隻恨自己少長了兩條腿。
玉藻前正隨手拍飛幾個衝上來的愣頭青,見那個一開始叫囂得最厲害的主將居然早已溜之大吉,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譏諷:“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這世間,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既然來了,妾身便發發善心,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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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其中一條最為粗壯的狐尾如同擁有生命和意識的巨蟒般驟然伸長,靈活地卷起地上一塊足有磨盤大小、恐怕需要數名壯漢才能抬起的巨石,如同孩童投擲石子般,輕描淡寫地朝著三浦義明逃跑的方向猛地投擲過去!巨石破空,發出令人心悸的呼嘯聲!
三浦義明正打馬狂奔,恨不得給馬插上翅膀,忽聽得身後惡風不善,一股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他回頭一瞥,頓時魂飛魄散!隻見一塊巨大的隕石當頭砸下!他嚇得怪叫一聲,也顧不得什麼將軍的體麵和威嚴了,一個極其不雅觀的“驢打滾”,狼狽萬分地從飛馳的馬背上翻滾下來。幾乎是同一瞬間,那塊巨石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轟隆”一聲巨響,狠狠地砸在了他剛才騎乘的寶貴戰馬所在的位置!那匹平日裡被他視若珍寶、喂養得油光水滑的駿馬,連嘶鳴都來不及發出,瞬間就被砸成了一灘模糊的肉泥。
三浦義明趴在地上,渾身沾滿泥土,瑟瑟發抖,過了好一會,確認自己還活著,才敢顫巍巍地抬起頭。他驚魂未定地躲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偷偷望向遠處那個依舊在閒庭信步般收拾潰兵的恐怖身影,心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就在這時,一支打著上總氏軍旗、陣列還算整齊的部隊,終於“姍姍來遲”地出現在了戰場的邊緣。正是“總督糧草”的上總廣常,帶著他費儘九牛二虎之力又搜刮來的幾千人馬,磨磨蹭蹭地趕到了。他看著眼前這兵敗如山倒、屍橫遍野的慘狀,以及躲在石頭後麵、驚魂未定的三浦義明,心裡也是“咯噔”一下,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三浦蠢貨,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兩人好不容易彙合,整編殘兵敗將,發現出發時的“十萬大軍”,如今隻剩下不到幾千,士氣也低迷到了極點。兩人垂頭喪氣,相對無言。就這麼回去?上皇的怒火他們絕對承受不起。無奈之下,隻好一邊繼續收攏潰散的四下逃命的士兵,一邊絞儘腦汁思考對策。
“三浦大人,”上總廣常捋著他那幾根稀疏的胡子,眉頭緊鎖,擺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看來這妖狐果然名不虛傳,法力高強,肉體強橫,硬碰硬絕非上策啊。”
三浦義明驚魂未定,沒好氣地回道:“這還用你說?本將軍大人親自與她交手雖然他根本沒靠近),自然深知其厲害!那你有什麼高見?總不能就在這裡坐以待斃吧?”
上總廣常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壓低聲音道:“依我看,這妖物雖強,但我們人類亦有我們的長處!那便是智慧!”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可以設下埋伏!挑選一處有利地形,將所有弓箭手埋伏於兩側高地,箭鏃之上,命人塗抹朱砂、符水等破邪之物。然後,派出一支精銳小隊前去誘敵,將那妖狐引入埋伏圈。屆時,隻聽我號令,萬箭齊發,任她妖法通天,護體罡氣再強,麵對這蘊含著破魔之力的箭雨,也要被射成篩子!”
三浦義明一聽,覺得這主意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比自己剛才那種“藏鋒守拙”高明多了,連忙點頭如小雞啄米,臉上也恢複了幾分血色:“高!實在是高!上總大人果然深諳兵法,智謀過人!此計甚妙!就按你說的辦!若能成功,你當居首功!”
於是,兩人仿佛被打了一針強心劑,重新振作起來主要是覺得這計策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說不定還能反敗為勝,撈個大功勞),精心挑選了一處他們認為非常適合埋伏的狹窄山穀,將所有的會使弓者,大約一千餘人,全部布置在兩旁樹木茂密的高地上,嚴令他們箭上弦,弓拉滿,並將那些“破魔”材料分發下去,雖然效果如何誰心裡也沒底,但至少圖個心理安慰。然後,他們忍痛派出一支還算精壯、但臉上寫滿絕望的士兵組成的“敢死隊”,前往玉藻前藏身的大致方向進行挑釁,試圖引蛇出洞。
玉藻前那邊,剛剛隨手打發走一波不堪一擊的人類,正覺得有些無聊,準備回臨時棲身的山洞小憩,又感知到一股新的、同樣微弱但帶著明顯“誘餌”氣息的隊伍在靠近。她伸了個懶腰,緩步走出山洞,果然看到又是一群人類士兵,在那裡色厲內荏地叫罵,聲音顫抖,腳步虛浮。
“真是……沒完沒了,如同蒼蠅一般擾人清靜。”她輕輕歎了口氣,狐尾在身後若隱若現,散發著淡淡的威壓。她甚至沒有主動攻擊,隻是信步朝著那支明顯是“誘餌”的部隊走去,想看看他們到底要玩什麼把戲。
那些“敢死隊”士兵一見玉藻前出現,尤其是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妖氣,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什麼誘敵任務了,發一聲喊,掉頭就跑,隊形比來時潰散得還要快。
上總廣常在埋伏點看得真切,見玉藻前果然被“引”了過來雖然方式和他預想的“且戰且退”有點出入,更像是“望風而逃”),心中暗喜,立刻抓住時機,猛地一揮手中那麵小小的團扇,嘶聲喊道:“妖狐已入彀中!放箭!給我射!狠狠地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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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山穀兩側如同瞬間升起了兩片死亡的烏雲,成千上萬支羽箭帶著淒厲刺耳的破空聲,如同疾風暴雨般,遮天蔽日地向著山穀中央,那個依舊不緊不慢行走的玉藻前傾瀉而下!
場麵倒是頗為壯觀,顯示出人類在絕境中爆發出的組織力。然而,處於這毀滅性箭雨正中心的玉藻前,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美麗的眼眸中連一絲波瀾都未曾泛起。她隻是輕輕嗤笑一聲,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嗬……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她隻是用其中一條最為靈巧的狐尾隨意地向前一揮,一股無形的妖力罡風瞬間生成,如同憑空掀起了一道巨大的、無形的海嘯,迎著那密集如蝗的箭雨逆向席卷而去!
隻聽“哢嚓哢嚓哢嚓——”一陣密集的斷裂聲響起,那些激射而來的、被寄予厚望的破魔箭矢,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且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要麼被當場震得粉碎,化為齏粉,要麼直接被那狂暴的罡風吹得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方向精準地射向它們來的地方!
“噗嗤噗嗤——!”
“啊!我的腿!”
“眼睛!我的眼睛!”
“救命!是自己人的箭!快躲開!”
埋伏在山穀兩側高地上的弓箭手們頓時遭到了滅頂之災,被自己射出去、以及被恐怖力量反彈回來的箭矢射得節節敗退,死傷慘重,淒厲的慘叫聲和哀嚎聲在山穀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精心布置的箭陣,連同士兵們僅存的一點勇氣,瞬間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