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日上午九點,文理綜合考試準時開始。
這是一場耐力與知識的馬拉鬆。理科生要在兩個半小時內,駕馭物理的力、化學的變、生物的微;文科生則要在同樣的時間裡,穿越曆史的河、丈量地理的山、辨析政治的理。
300分的分值,誰能拿走更多,誰就是贏家。綜合考試不僅考知識,更考策略。如何在三科之間分配時間,如何在思維模式之間快速切換,這簡直就是對人類大腦的極限挑戰。
理綜試卷的排版向來很有講究,通常是生物打頭陣,化學居中,物理壓軸。但這種順序並不適合所有人。
趙敏的策略是:生物先行,化學緊跟,物理保底。
因為生物和化學有很多需要記憶和推斷的知識點,需要趁著頭腦最清醒的時候先拿下來。而物理的大題往往需要深度的邏輯計算,一旦陷入進去容易拔不出來,所以放在最後,能做多少是多少。
她翻開試卷,第一道生物選擇題是關於細胞呼吸的。
題目給出了一個複雜的實驗圖表,涉及到線粒體、atp、酶活性等多個變量。普通考生看到這種圖可能腦子都要打結,但趙敏卻覺得無比親切。
因為這讓她想起了那個在支教時給蘭蘭奶奶看病的夜晚。
那時候,她沒有精密的儀器,隻能靠觀察症狀、詢問病史來推斷病因。那種在紛繁複雜的表象中尋找核心邏輯的思維過程,和做這道題簡直如出一轍。
“不論變量有多少,核心永遠是供能。”趙敏在心裡默念,“就像治病,不管症狀怎麼變,病灶就在那裡。”
她迅速鎖定了關鍵數據,排除了乾擾項,勾選了正確答案。
接下來的化學部分,是一道關於工業製備流程的大題。
題目描述了一種新型合金材料的製備過程,中間涉及到氧化還原、沉澱溶解平衡、以及各種離子的除雜。
這道題的難點在於,它給出的信息量極大,而且都是陌生的化學式。
但趙敏沒有慌。她想起了劉倩那個“美妝化學小組”。
那時候,她們為了搞清楚一瓶精華液的成分,硬是啃下了好幾篇英文文獻。她們學會了如何從一堆看不懂的專有名詞中提煉出最核心的反應原理。
“這不就是把‘提純煙酰胺’變成了‘提純金屬鈦’嗎?”趙敏嘴角微微上揚,“換湯不換藥。”
她熟練地畫出了流程圖,標注出每一步反應的產物和廢棄物。那種從無序到有序的快感,讓她下筆如有神。
而在另一個理科考場,林天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作為“理科戰神”,林天的策略簡單粗暴:平推。
管你什麼生物化學物理,也不管你什麼選擇填空大題,我就按順序做,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當他做到物理壓軸題時,出題人顯然又想搞事情。
這道題是一道電磁感應與力學的綜合題。一個金屬棒在磁場中切割磁感線,還要受到變力的作用,甚至還涉及到了能量守恒和動量定理。
普通學生看到這種題,光是受力分析就能畫滿半張草稿紙,更彆提列方程求解了。
但林天停下了筆。
他的腦海裡,並沒有出現那些枯燥的物理公式,而是出現了一幅畫麵。
那是高二下學期,在“大14班”的跨學科交流會上,文科班的陳靜給他們講“工業革命史”時的場景。
當時,陳靜說:“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核心就是能量的轉換。蒸汽機把熱能變成了機械能,而發電機把機械能變成了電能。本質上,這就是人類對能量控製力的進化。”
這句話當時給了林天很大的觸動。
此刻,看著這道複雜的物理題,他突然意識到,這不就是那個“能量轉換”的微觀模型嗎?
“彆去糾結受力分析了,直接從能量角度切入!”
林天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他拋棄了繁瑣的牛頓第二定律,直接列出了能量守恒方程。
功=動能變化+焦耳熱。
簡單,粗暴,有效。
原本需要寫滿一頁紙的推導過程被壓縮成了短短的三行公式。
“文理不分家,古人誠不欺我。”林天在心裡給陳靜點了個讚,然後瀟灑地寫下了最終答案。
與此同時,文科考場。
陳靜正在麵對一道曆史論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