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民和李芹是王家村最勤勞的夫妻,守著祖上傳下的幾畝薄田和一片果園,日子雖不富裕卻也踏實。他們與王父王母同住一個院落,還有個三歲女兒小丫,五口之家其樂融融。
變故始於那年立秋後的第三個夜晚。
那晚沒有月光,村裡靜得出奇,連狗吠聲都消失了。李芹半夜醒來,覺得口渴難忍,摸黑走向廚房。經過院子時,她瞥見果園方向有個模糊的白影晃動。
“光民,是你嗎?”她輕聲問了一句。
沒有回應。白影倏忽消失在一棵梨樹後。
李芹以為是錯覺,喝完水便回房睡了。第二天清晨,她第一個起床做飯,打開房門時,差點踩到門檻上的東西——那是一堆死去的麻雀,整整齊齊排成一行,每隻鳥的頭都扭向不自然的角度,空洞的眼窩朝著房門。
李芹嚇得尖叫起來。王光民聞聲趕來,見狀皺緊眉頭。
“怕是野貓乾的。”他嘴上這麼說,手上收拾的動作卻有些遲疑。這些鳥死得太整齊了,不像動物所為。
那天之後,怪事接連發生。
先是家裡的老黃狗黑子不再進果園,對著果樹狂吠不止,渾身顫抖。接著王母在晾衣服時,發現所有衣物的口袋都被翻了出來,像是被什麼仔細檢查過。
第三晚,小丫半夜驚醒大哭,指著窗口含糊不清地說:“灰眼睛叔叔在看。”
王光民衝到院裡,什麼也沒發現。他安慰女兒是做了噩夢,心裡卻泛起寒意。小丫才三歲,話都說不全,怎麼會說出“灰眼睛”這樣的詞?
真正讓全家恐慌的是第五天早晨。
王父早起喂雞,發現雞舍裡的十幾隻雞全部僵死,每隻雞的眼睛都變成了渾濁的灰色,仿佛被什麼調換了眼球。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死雞被擺成了一個圓圈,中間用雞血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符號。
“這不是野獸乾的。”王父聲音發抖,“這是邪祟。”
王家開始相信家裡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王母去村裡小廟求了符紙,貼在門窗上。起初似乎有用,平靜了兩天。然而第八天深夜,符紙全部變成了灰燼,散落在地。
那晚守夜的王光民親眼看到了它。
約莫淩晨兩點,院裡起了一層薄霧。霧中漸漸顯現出一個模糊人形,通體灰白,慢慢從果園方向飄來。當它經過窗前,王光民看清了它的臉——沒有五官,隻有一雙渾圓的灰眼睛,占了大半張臉,正透過玻璃盯著室內。
那雙眼睛沒有瞳孔,卻明顯在“注視”,帶著非人的好奇與冰冷。
王光民嚇得動彈不得,直到那東西緩緩飄走,消失在果園方向。他癱坐在地,渾身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全家商議後決定請鄰村的張神婆來看看。
張神婆七十多歲,以處理邪門事聞名鄉裡。她一到王家院子,臉色就沉了下來。
“好重的陰氣。”她喃喃道,徑直走向果園。
在最大的一棵梨樹下,神婆停住了腳步。這棵樹明顯比其它果樹枯萎得更厲害,樹皮呈現不健康的灰白色。
“什麼時候種的這樹?”神婆問。
王光民回憶道:“不是我種的,是自然長出來的,大概五年前吧。長得特彆快,結果又多又甜,我們就留著了。”
神婆搖頭歎息:“這不是梨樹,是陰木,招鬼的。下麵肯定埋了東西。”
王父和王光民拿來鐵鍬,在神婆指示下開始挖樹根。挖到約一米深時,鐵鍬碰到了什麼東西。清理泥土後,一具小型骸骨顯現出來——不像動物,也不完全像人,扭曲得可怕。頭骨異常大,眼窩占據了三分之一的麵部。
骸骨的眼窩裡,塞著兩顆灰色的石頭,宛如一對眼睛正凝視著上方的人們。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神婆臉色大變:“造孽啊!這是嬰鬼墳!誰乾的這種事?”
王家人麵麵相覷,無人知曉樹下為何有這東西。
神婆讓人將骸骨小心取出,用紅布包裹。她解釋說,這是一種極陰邪的“灰眼鬼”,由夭折的嬰兒受怨氣侵蝕形成,最喜歡窺視活人生活,模仿人類行為,最終會取代家庭中的一員。
“它盯上你們家了。”神婆說,“灰眼鬼會慢慢學習你們的行為,模仿你們的聲音,最後會挑一個人‘變成’他。被取代的人會消失,連魂魄都不剩。”
李芹緊緊抱住小丫,顫聲問:“為什麼找上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