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徹底崩潰了,衝出門去。在村裡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後,我忽然想起李三應該今天回來。我直奔他家,果然看見他正在院子裡收拾東西。
“李三!你那符怎麼回事?”我揪住他的衣領,眼睛通紅。
李三先是嚇了一跳,看清是我後,歎了口氣:“你都貼了?”
“小芳瘋了!她說看見老王了!村頭那個死了的老王!”
李三臉色變得慘白:“你貼了幾天?”
“今天第三天!到底怎麼回事?”
李三一拍大腿:“壞事了!那符不能貼過三天!今天是最後期限,必須在日落前撕掉,否則就永遠撕不下來了!”
我抬頭看天,太陽已經開始西斜。
“為什麼?那符到底是什麼?”
李三壓低聲音:“那叫引魂符,是能召回來逝者的魂,但召來的不一定是想見的親人!符紙會自動吸引最近的遊魂,誰知道會引來什麼!”他咽了口唾沫,“過了三天,遊魂就會附在符上,再也不會走了。”
我瘋了一樣跑回家,太陽已經擦著山尖了。
推開門,小芳正站在符紙前,手裡拿著一碗雞血——我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的——正要往上塗。
“不要!”我撲過去打翻她手中的碗。鮮紅的血灑了一地,但已經有一些濺到了符紙上。
那符紙突然無風自動,發出詭異的聲響。上麵的朱砂紋路變得猩紅刺眼,仿佛剛剛用鮮血畫成。
小芳轉過頭,眼神冰冷陌生:“太晚了。老王已經住下了。”
我看著她,突然意識到什麼:“你不是小芳……你是誰?”
“小芳”咧嘴笑了,那笑容我從沒在她臉上見過:“我就是老王啊,不認識了嗎?”
我腿一軟,癱坐在地。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從窗口照射進來,正好落在那符紙上。恍惚間,我看見符上的朱砂紋路組成了一個清晰的人臉——正是村頭老王的模樣!
“滾出去!從我老婆身體裡滾出去!”我嘶吼著撲向那符紙,想要把它撕下來。
但就在我碰到符紙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將我彈開。我重重地撞在牆上,眼前一黑。
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小芳正做好晚飯,擺上兩副碗筷。
“醒了?吃飯吧。”她笑著說,語氣正常得讓人害怕。
我警惕地看著她:“小芳?”
“不然呢?”她眨眨眼,“快來吃吧,老王說今晚的菜很香。”
我這才注意到,她對麵的座位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而且似乎被動過。一雙無形的筷子正懸在空中,夾起一塊青菜,然後消失在那空無一物的地方。
小芳看著我驚恐的表情,輕笑一聲:“彆怕,老王就是吃個飯,吃完就走了。”
那頓飯是我一生中最恐怖的經曆。我看著飯菜在空中消失,聽著小芳和看不見的人談笑風生,卻什麼也做不了。
飯後,小芳收拾碗筷,突然對我說:“老王說謝謝你,他很久沒吃這麼舒服了。他還說,你家房梁上有你爺爺藏的一壇銀元,讓你取出來修修房子。”
我再也受不了了,衝出屋子,在村裡的麥草堆裡躲了一夜。
第二天我回去時,小芳正在院子裡曬太陽,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昨天……”我遲疑地開口。
“昨天怎麼了?”她一臉茫然,“對了,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老王了,他說謝謝我們招待。”
我急忙衝進臥室,牆上的符紙已經不見了。
“符呢?”我問跟進來的小芳。
“什麼符?”她一臉困惑,“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再睡會兒?”
我仔細看她,眼神清澈,完全恢複了從前的樣子。我稍微放下心,但還是不安地四處尋找那符紙。
最後我在灶台裡找到了它——已經燒成了灰燼。
之後幾天,小芳完全恢複了正常,甚至比從前更精神。她不再魂不守舍,眼裡有了光,臉上常有笑容。
但我總是不安。有時深夜,我會聽見她低聲絮語,像是和誰聊天。但每當我起身查看,她又睡得正熟。
有天夜裡,我做了個夢,夢見老王站在床前,對我笑著說:“謝謝啊,以後不會打擾了。”
我猛地驚醒,發現枕邊放著一枚銀元。冰涼的,像是剛從土裡挖出來。
第二天村裡傳來消息,說李三昨晚暴病身亡了。沒人知道原因。
我再也不敢碰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小芳似乎完全忘了那幾天的事,我也從不提起。
隻是有時深夜,我會突然醒來,仿佛聽見屋裡有人低聲說話。但側耳細聽,又隻有風聲。
後來我整理思路,總結我這段時間的大概經曆:小芳得了抑鬱症,根本不是丟魂。我聽信李三的話,貼了引魂符,結果把老王的魂引來了,而老王的出現,卻治好了小芳的抑鬱症。至於李三,他自己也用引魂符,結果夜路走多了,這次引來了惡鬼。
於是,我這樣安慰自己:引魂符的真正用途不是召魂,而是送魂。那些無法安息的遊魂,會借助符紙的力量完成遺願,然後才能真正離開。
也許老王隻是想了卻一樁心願吧。我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鄉村怪談就是這樣,又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在田間地頭流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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