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說了。窗外天色漸暗,沒開燈的客廳昏沉如夜。他終於開口,聲音飄忽得像從很遠地方傳來:
“半個月前,我加完班打車回家。司機是個老頭,一路沒說話。到小區門口,我掃碼付錢,他忽然說:‘老弟,你帶了不乾淨的東西。’我以為他罵我弄臟車座,沒理。他盯著後視鏡又說:‘那東西趴你背上,黑乎乎的,沒有臉。’”
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出租車司機胡說八道吧?”
“我當時也這麼想。”他咽了口唾沫,“但下車後,我總覺得後背發涼。第二天上班,電梯裡就我一個人,可顯示屏顯示超重報警。晚上回家,我聽見有人用指甲刮門,開門什麼都沒有。直到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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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我手腕,力氣大得嚇人:“前天我手機忘關靜音,半夜收到條短信,號碼是一串亂碼。寫著:‘找到你了,逃犯。’”
“惡作劇吧?”我聲音發顫。
“我查了,那號碼不存在。”他眼神空洞,“而且老婆,我最近總聞到一股味道……像東西放久了腐爛的甜味,隻有我能聞到。”
周六淩晨,我被壓抑的嗚咽聲吵醒。他縮在牆角,用被子蒙著頭,卻從縫隙死死盯著臥室門。門底縫一片漆黑,可我好像真看見有什麼影子極慢地晃過去。
我開燈下床,猛地拉開門——走廊空蕩蕩。
“它進來了……”他牙齒打顫,“剛才就站門口……我知道……”
周日,我老公徹底不對勁了。不說話,不吃飯,把所有窗簾拉嚴,用透明膠帶粘死縫隙。他在每個門框上方用刀刻淺痕,刻完撒上香灰。我說要打電話給他媽,他搶過手機砸了:“不能聯係外人!它會順著線找過來!”
夜裡,他突然壓到我身上,酒氣熏天——其實他沒喝酒,但身上有股發酵的酸味。他撕我衣服,動作粗暴,嘴裡胡亂念叨:“弄裡麵……留下我的氣味……它就不敢碰你……”我踢開他,他滾到床下,竟蜷著身子哭了。
周一我請了假,必須弄明白怎麼回事。我去他公司,同事說他上周就很怪,總回頭看身後,還問彆人有沒有聞見怪味。我查他手機通話記錄,沒有亂碼短信。但在他瀏覽器曆史裡,全是“被臟東西跟著怎麼辦”、“陰間逃犯是什麼意思”、“辟邪方法”的搜索記錄。
最讓我心驚的,是一個叫“都市詭談”的論壇。他發帖問:“陰差追捕是什麼情況?”下麵有人回複:“所謂陰間逃犯,是陽壽未儘卻被誤勾魂的人,靠附體或奪舍偷跑回陽間。陰差會循著‘死氣’來抓。如果身邊人開始莫名恐懼、聞到腐味、看到黑影,說明陰差快找到了。有時候陰間逃犯和陰差對峙時,它會拿附身的人當擋箭牌,甚至拉下水,就像人間的挾持綁架和撕票。”
回家時,他正在撕牆上的結婚照。相框摔碎,照片上他笑得燦爛,現在卻形銷骨立。
“沒用的,”他眼神渙散,“它就在屋裡。我能感覺到……它在等我鬆懈。”
我忍無可忍,衝他吼:“張濤!你看清楚!這是我們家!沒有鬼!沒有陰差!你病了,我陪你看醫生!”
他愣愣看我,忽然詭異一笑:“老婆,你記得我左屁股上那個胎記嗎?”
我僵住。張濤左臀有塊褐色橢圓胎記,我笑話它像花生米。可昨晚……昨晚他洗澡時我瞥見,那地方光滑一片。
我終於明白我老公被鬼附身了,之前還能勉強自控,現在已經完全是另一個人了。
“你……是誰?”我後退一步,撞到鞋櫃。
“我是你老公啊。”他向我走來,笑容扭曲,“隻不過……搭了趟順風車。”
他伸手抓我,我尖叫著抄起玄關的雨傘捅過去。他輕易擋開,手冷得像冰塊。我衝進廚房反鎖門,聽見他在外麵用頭撞門,發出嚎叫。
我知道這不是我老公了。我抖著手報警。警察來後發現他昏倒在門口。
我向所有朋友求助,有個朋友幫我聯係了一名神婆。
電話接通,我語無倫次地說著情況。神婆聽了一會兒,聲音很低沉:“姑娘,你男人被‘借身’了。那東西是下麵跑上來的,纏上他了。我過來看看,但成不成,看造化。準備點東西……”
傍晚,神婆來了。她進屋後四處檢查,查完後緩緩開口:“好重的陰氣。”她讓我準備了一碗清水,三根筷子,還有他燒剩的紅紙。
神婆讓那個“他”坐在客廳中間。“他”很不情願,眼神凶狠,但似乎有點怕神婆。神婆把筷子豎在碗裡,嘴裡念念有詞,然後猛地用水潑向“他”。
“他”發出一聲尖嘯,根本不是人的聲音,身體劇烈扭動。神婆快步上前,用剩下紅紙快速疊了個小人,壓在“他”額頭,大喝一聲:“滾出來!”
屋裡燈啪地滅了。一陣陰風刮過,冷得刺骨。我好像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從“他”身上分離出來,扭曲著,想要逃。神婆掏出一把小米撒過去,黑影發出無聲的掙紮。
就在這時,陽台方向傳來清晰的鐵鏈拖地聲,嘩啦,嘩啦,由遠及近,好像有無形的人拖著沉重的鎖鏈走進來。空氣瞬間凝固,溫度驟降。我渾身汗毛倒豎,看不見,但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進來了,冰冷,威嚴,不容抗拒。
那團掙紮的黑影像是被無形的手抓住,猛地縮成一團,然後朝著陽台方向被快速拖走。鐵鏈聲漸漸遠去,消失在夜色裡。
燈亮了。我老公癱倒在地,不省人事。神婆臉色蒼白,喘著粗氣,擺擺手:“好了,抓走了。你男人魂兒弱,得養一陣。”她沒多留,也沒收錢,匆匆走了,好像生怕沾上什麼。
我老公在醫院躺了三天才醒,虛弱得很,對之前的事一片模糊,隻記得加班回家很累,之後就像做了場漫長的噩夢。他左屁股上的胎記,又好好地在那兒了。
我們很快賣了房子搬了家,沒跟任何人說具體原因。日子慢慢回到正軌,隻是他偶爾還會在深夜驚醒,說夢見鐵鏈聲。而我,再也不敢深夜外出。
這個城市的高樓縫隙裡,陽光照不到的角落,關於一個被陰間逃犯纏身又僥幸得救的男人故事,或許正悄悄變成新的都市怪談,提醒著夜歸的人,小心身後無形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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