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麗似乎不願意多說，江晚也沒有多問。臨走前，吉麗留下一句：“朵朵答應了幫忙。”
江晚知道吉麗這話指的是十天君那事，點了點頭，並沒有其他過多的表示。吉麗張了張嘴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最終還是覺得交淺不宜言深，事緩則圓，不可操之過急。
“舅舅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理？”太子蕭王恭麵沉如水，自昨日得了消息——江揚正是南楚皇丟失的嫡長子後，他心緒不佳，一夜未曾好眠。
“我會讓阿婧儘快將這個消息傳回南楚，告知裕安王。”裕安王是先楚皇四子，而他沈家即將過門的長媳沈婧則是裕安王之女。
蕭王恭點頭，南楚可以與大梁交好的前提是不能與自己為敵，若是他可以順利繼承大位，那麼裕安王這個棋子頂多就是錦上添花，可若是……那麼裕安王的作用可就大了。
其實有時候深夜醒來，就是蕭王恭也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會因為怕自己的身世暴露而膽戰心驚，以至於不得不事事未雨綢繆。
若是他能夠認識清河錢氏女知微，她或許會告訴他這種行為類似於經濟學裡的“風險對衝”，但是同時，心理學和概率學還有一條交叉經典規律叫做墨菲定律——越擔心某件壞事發生，它發生的概率就越高。
隻可惜，蕭王恭並不認識錢知微。即便是認識，他亦不會將一個女子的勸言放在心上。
“過幾日，吾會親赴府上，討一杯喜酒沾沾喜氣。”緩了緩，太子提及了沈明之大婚的事兒，語氣輕快。
長子大婚能得太子堂兄親臨，沈家自是顏麵倍增，沈博文聞言臉上多了抹笑意，躬身應道：“殿下親至乃沈府之幸，屆時闔府上下皆翹首以盼，恭迎殿下大駕。”
太子微微頷首，又細細問及大婚籌備的諸多細節，關切詢問是否有需相助之處。沈博文一一作答，言辭懇切地婉拒道：“多謝殿下體恤，籌備事宜皆已妥當。”
頓了頓他又道：“有殿下這份心意，便足矣。”
沈博文離開了，太子獨自小坐了一會兒後去了碧妝院，彼時，董萼兒正坐在院中的假山石上喂魚，喂著喂著就發起了呆。
“在做什麼？”太子踏入院中時，已示意婢女們噤聲，卻還是驚了正出神的董萼兒。
董萼兒端著裝著魚食的小碟子猛地回神，起身時指尖微顫，勉強擠出笑意：“殿、殿下。妾……妾正喂池裡的錦鯉。”
院中的錦鯉是太子特意遣人送來的，為解她日常寂寞。
“這幾日酷暑難消，碧妝院可有短缺？”太子語帶關切，自然地擁著她往屋內去。
董萼兒輕輕搖頭，眼底藏著幾分暖意：“一切都好，勞殿下掛心。”
太子府裡的日子與鄉下相比，自是天差地彆。旁人都說高門深院規矩森嚴，妾室易遭主母苛待，下人們更是看人下菜碟，可在太子府裡，王妃待她溫和，甚至免了日日問安的禮數，下人們也恪守本分，該是她的份例半點不少。
二人入了屋，太子的目光先是掃向屋內的陳設，見四處都擺了降溫的冰桶後，神色中添了幾分滿意。
這時，董萼兒斟了杯溫熱的茶遞到他手邊，輕聲問：“殿下今日怎麼得空過來了？”
太子淺飲一口，唇角含笑：“特意來瞧瞧你。”
他放下茶杯，握住她的手道：“前幾日受了些風寒，怕過了病氣給你，便沒敢來，今日總算是好清了。”
此話一入耳，董萼兒連日來的鬱結一掃而空。
縱使為妾，可哪個女子不盼著心上人朝夕相伴？這半月以來，太子未踏足碧妝院，她這心先是忐忑後又冰涼，還道是自己失了寵，卻不知他是生了病怕過給自己，這才沒過來。
董萼兒眼眶霎時泛紅，既有心疼，更有難掩的感動：“殿下不該瞞我。”
若是她知曉，定回去親自服侍左右。
“不過是些小事。”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愈發柔和：“隻要本宮得空，即便是再忙，也會日日來見你。”
董萼兒心頭一暖，恍惚記起初入京時，太子曾擁著她手安撫，他說：萼兒，你在我心裡是特彆、是偏愛的、更是獨一無二。若非身負家國天下之責，我願與你歸隱天涯，哪怕是守著一方小院，隻要歲歲年年朝夕相伴，便足矣。
“妾懂的。”董萼兒點頭，她其實從未真的怨過他。隻是獨處之時，總會忍不住憶起往日時光：有日夜相伴的娘親，有互幫互助的鄉鄰，有漫無邊際的田野山川……如今，她為了一個人，拋卻了所有，連娘親也沒能留住。
那日董氏隻留了一封信，便徑直回了老家。信中寥寥數語，提了那個莫名出現在家中的香囊，雖害得她大病一場，自鬼門繞了一圈，卻也讓她想通了：各人有各人的路，不該因母女情分，執意攔了她的前程。
香囊……
董萼兒想過許多次，可記憶裡從未買過什麼香囊。更何況，究竟是什麼樣的香囊，竟能害得娘親險些殞命？
沒有人能告訴她，就連師兄蕭祈年，也再未踏入過太子府半步。
思緒翻湧間，她忽然抬眸看向太子：“殿下，妾可否去一趟辰王府？”
這是她入京以來，頭一回提外出的請求。太子以為她會早早的就忍不住，卻沒想到這鄉下丫頭竟能忍到此刻，他應：“自然可以。”
董萼兒鬆了口氣，又問：“殿下可要一同前往？”
太子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無奈：“非是本宮不願，隻是近日與四弟起了些嫌隙，怕他不願見我。”
鬨矛盾了？
董萼兒滿臉愕然，顯然對此事一無所知。
太子瞧著她懵懂模樣，麵上神色未變，心底卻暗斥一聲：蠢貨！他以為將她接入府中，許以尊榮，她總能幫襯一二，誰知竟是這般不堪大用。
很快，董萼兒就依著京城的規矩向辰王府遞了拜帖，約在翌日辰時拜見。巧的是，連日來忙的團團轉終於抽出功夫的裴芊芊也向江府遞了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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