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芊芊一見江晚,便絮絮叨叨抱怨起來,直說賢王府的府務繁雜難理,尤其沈堇妍接手後那一段時間,賬務什麼的簡直一團糟。
說起來,她還真不是故意誹謗沈堇妍。若論讀書識字,沈堇妍確實天賦出眾,“才女”之名那是半點不虛。可真到了內宅庶務上,許是跟著沈老太傅走南闖北的時間較長,內務上無人教她,簡直是外行中的外行,根本難以勝任——若非賢王府的財政大權一直牢牢掌握蕭文謙手中,王府怕是早已有失章法,亂得不成樣子了。
裴芊芊講得口乾舌燥,在江晚這兒也懶得顧什麼形象,“噸噸噸”一口氣喝了滿杯的茶,而後才發現江晚竟然在笑。
“你笑什麼?”裴芊芊有些懵,她覺得剛才那杯水似乎沒有去肚子裡,而是進了腦子。
江晚仍是輕笑:“看來你在賢王府過得還不錯,就連沈堇妍這個王妃似乎都被架空了。”
“也、也沒有。”裴芊芊的臉色多了抹紅暈。
這話換作旁人來說,裴芊芊隻當是理應如此,可從江晚口中道出,她反倒不由得耳根發熱,心頭泛起幾分羞赧。
不知什麼時候起,她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已由敵對變成依賴和敬重。
“舟舟怎麼沒一同來?”江晚沒再打趣她,話鋒一轉問起了孩子的去處。
“蕭文謙帶他進宮了。今晨一早淑貴妃宮裡遞來消息,說身子不適,頭疼症又犯了。”裴芊芊語氣平淡地應著,心裡卻明鏡似的——淑貴妃分明是知曉如今賢王府中事由她主持,故意尋個由頭傳召,無非是想將她召進宮去“敲打”幾句,擺一擺婆母的架子罷了。
嗬,淑貴妃礙於沈堇妍的身份,不敢輕易磋磨,倒把主意打到了她的頭上,未免太過欺人。不過這一次,淑貴妃怕是算漏了。麵對蕭文謙時,裴芊芊如是說:
“這……既然母妃有命讓我們同去,我這就派人去江府致歉,改日再登門拜訪——”
“不必。”蕭文謙想也沒想便打斷了她,語氣不容置喙,“我帶舟舟進宮探望便好,你照舊去江府赴約。”
有真本事的人,脾性素來傲氣些,他又仔細觀察了多日,如今一心想與江晚交好,自然不會為這點小事得罪對方。
“好。”裴芊芊溫順點頭,又道,“讓芸兒和枝兒跟著殿下一同進宮吧,舟舟素來與她們親近,有她們在,也不會鬨著殿下分心。”
芸兒與枝兒都是蕭文謙的眼線,她與江晚有諸多小話要說,自然得想辦法打發了她們。
“好。”蕭文謙欣然應下,對裴芊芊這般體貼周全的安排很是滿意。他這廂話音剛落,裴芊芊又輕聲開口:
“若是可以……我到了江府,會替母妃求些——”
“不必了。”蕭文謙當即搖頭,心中熨貼可語氣卻不容置疑:“吾知你記掛母妃,隻是她這頭疼是老毛病,吾曾請顧神醫診過,隻需安心靜養便好。”
他沒說出口的是,沒必要為這點小事,折損了好不容易她與江晚維係起來的情分。更何況……母妃若真肯聽顧神醫的叮囑,安安分分靜養,也不至於頻繁犯頭疼了。
“哦,對了~”裴芊芊似是想起什麼,自袖籠裡取出一個精巧的香囊。
“什麼?”江晚瞧著裴芊芊遞過來的香囊,抬手接下。
“蕭文謙截下的密信。”裴芊芊邀功似的與江晚道:“是關於江揚的。”
江晚自香囊內取出一卷紙條,還真是關於江揚的,確切來說是關於江揚的身世。雖沒有落款,但裴芊芊卻嘴巴不歇的說:
“我也不知蕭文謙是如何弄來這密信,他隻讓我告訴你信出自沈府將過門的兒媳沈婧之手,應是傳與她的父親裕安王。”
南楚的裕安王……
江晚不動聲色將密信折起,藏入袖籠。皆是皇子,誰手中沒有幾分手段?隻是蕭文謙竟盯梢上了沈府,這份能耐倒不容小覷。更要緊的是,這封密信落到了自己手裡——分明是蕭文謙有意示好,想借這樁私密拉近雙方的關係。
江晚這邊談的正歡,蕭祈年那邊也迎來了他的客人董萼兒,兩三月不見,董萼兒較之前似乎清減了不少,也不知是苦夏還是有其他心思。
“師兄……”董萼兒輕喚了一聲,姿態放得很低。
“坐。”蕭祈年指了指一側的椅子,語氣中沒有多客氣但也不疏離,隻是平淡。
董萼兒依言而坐,待下人上了茶離開,隻剩下他們師兄妹二人時方才開口:
“我娘她……近來可好?”
問完這句,董萼兒不由得一陣羞愧——明明是最親密的母女倆,如今想要知道對方的消息竟得依靠外人。
“挺好。”蕭祈年簡明扼要的說了二字總結,想了想又添了句:“如往日一般無恙。”
董萼兒聽了這一句,心中似是鬆了口氣,她連忙謝道:“此事還要多謝師兄。”
“無妨。”又是兩個字,話又落在了地上。
董萼兒神色間多了抹尷尬,當初聽說娘病了她就想要來瞧一瞧,卻被師兄攔了。後來好不容易得了娘病愈的信,卻沒想到是離彆信,壓根沒給她親見的機會。
“還有什麼事嗎?”蕭祈年語氣淡淡,辯不出喜怒哀樂。
“那、那枚香囊……”私下隻有兩人時,董萼兒是有些怕這位師兄的,對方清冷得好似天上月,淡漠得不像凡間人,叫她有些不敢擅言。
蕭祈年抬了抬眼看她,問:“你要?”
董萼兒頓了一下,倒不是要,她隻是想問問關於那東西的情況,可她還未說清楚呢,師兄卻又道:
“已經燒了。”
“……”
一時間,董萼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兩三個月來,董萼兒反反複複想過:她們母女所居的村子多是沾親帶故的叔伯嬸娘,礙於她爹生前的情分與影響,極少為難她們母女,更遑論登門叨擾,即便有事相商,也隻在門口站站便走。而那段時日裡,進門久坐閒談的,唯有……每每念及此處,董萼兒心頭總是驟然一窒,再也不願往下細想半分。
不會是他的,怎會是他呢?
可是心裡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它總會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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