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也帶領著工業園區剩下的人開著朝著人武部部長任參謀所發的地方趕去,終於在民兵訓練基地大門關閉的時候到達……
輪胎碾過碎石路的顛簸感突然消失,路也下意識地踩了腳刹車,視線越過擋風玻璃,落在那扇正在緩緩閉合的鐵門上。
“快!”他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同時猛打方向盤,車頭擦著門柱的邊緣衝了過去。身後傳來“哐當”一聲巨響,鐵門徹底合攏,把追在後麵的塵土和最後一絲僥幸關在了外麵。
副駕駛上的周陽猛地鬆了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我的媽,再晚一秒鐘,咱們就得在門外蹲一夜了。”他轉頭看向後排擠得滿滿當當的五個人,“都沒事吧?沒磕著碰著吧?”
沒人應聲,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和衣服摩擦的窸窣聲。路也熄了火,推開車門跳下去,一股混雜著青草和汗水的熱浪撲麵而來。
他抬頭看了眼基地門口的牌子——“民兵訓練基地”,幾個燙金大字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都下來,整隊!”路也的聲音帶著長途奔襲後的沙啞,卻依舊有力。
車門陸續打開,六個穿著五花八門衣服的男人從麵包車上鑽了出來。最胖的趙磊差點被門框卡住,他扶著車門喘了半天,肚子上的贅肉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剛畢業的大學生王浩還背著雙肩包,眼鏡滑到了鼻尖上,眼神裡滿是茫然。還有做裝修的劉勇、開小賣部的孫強、在工地搬磚的李軍,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疲憊和狼狽。
這是工業園區剩下的全部基乾民兵了。三天前接到武裝部緊急通知時,園區裡原本報了24個人,結果因為林霄的錯誤導航,讓他們進入了驚心動魄的軍事演習中,林霄他們去找那些家夥報仇了,最後隻剩下他們七個。
要不是因為那錯誤導航他們或許應該是第一波的人。
路也作為園區工會臨時派出來的民兵連長,要不是因為園區的命令,他其實早就跟著林霄他們走了。
因為他們之前開來的車被他們拆解改裝成武器,他們也不至於混成現在這樣。
咬著牙找朋友借了輛麵包車,帶著這六個“殘兵”,從二十多公裡外的民兵訓練基地舊址趕過來,硬是在基地關門的最後一刻掐點趕到。
“路連長,咱們……沒遲到吧?”孫強搓著手,有些不安地問。他手裡還攥著小賣部的賬本,這是他臨走前從基地小賣部拽的,要不是基地早已經人去樓空了,他恨不得把超市給搬空……。
那天他們經曆的那一幕幕絕對是他們終身難忘的,他們間歇性幫了紅軍的忙,可紅軍三營的那幫家夥居然把他們當成敵人,他們跟那些真正的士兵白活了半天。
那些糾察居然把他們孤立了也不給他們早餐吃,甚至到後來還把他們鎖在食堂,要不是他們中間有匠心師傅,估計他們絕對成為史上最悲催的民兵
“也不知道林霄他們咋樣了……”
路也沒說話,目光投向基地門口的崗亭。一個穿著迷彩服、戴著貝雷帽的哨兵正盯著他們,手裡的自動步槍斜挎在肩上,神情嚴肅。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皺巴巴的襯衫領口,朝著崗亭走了過去。
“同誌,您好。我們是工業園區的民兵,來參加這次訓練的。”路也掏出手機,調出武裝部任參謀發來的集結通知,“這是我們的集結信息。”
哨兵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又用對講機說了幾句,然後朝著路也敬了個軍禮:“請稍等,任參謀馬上過來。”
沒過幾分鐘,一個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迷彩服,肩上扛著少校軍銜,臉上線條硬朗,眼神銳利如鷹。正是青縣武裝部的參謀任建軍。
“你就是路也?”任建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語氣算不上友好。
“是我,任參謀。”路也立正站好,儘量讓自己的姿勢標準一些,“抱歉,路上有點堵車,來晚了。”
“堵車?”任建軍冷笑一聲,指了指他身後那幾個歪歪扭扭站著的民兵,“我看是你們態度有問題!全縣二十三個鄉鎮和單位,就你們工業園區最晚到。看看你們這模樣,像個民兵嗎?”
路也的臉瞬間漲紅了。他知道任參謀說的是事實,他們七個確實看起來狼狽不堪,和旁邊那些早就集結完畢、隊列整齊的民兵隊伍形成了鮮明對比。
“任參謀,是我的錯,我沒組織好。”路也低下頭,主動承擔責任,“但我們保證,在接下來的訓練中,一定嚴格要求自己,絕不拖後腿。”
任建軍盯著他看了半天,眼神緩和了一些:“算你態度誠懇。這次訓練非同小可,上麵很重視,全程軍事化管理,沒有特殊情況,不準請假。”他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一份文件遞給路也,“這是你們的訓練大綱和人員名單,自己核對一下。現在,帶著你的人去宿舍區報到,十分鐘後,在操場集合,參加學習,你們耽誤的這些訓練你們自己補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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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路也接過文件,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
而跟在他身邊的的隊員都一臉疲憊的樣子,但都沒有說啥。
任建軍轉身離開後,路也才鬆了口氣。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六人,沉聲道:“都聽到了吧?任參謀對我們很不滿意。從現在起,把你們的懶散勁兒都收起來,拿出點民兵的樣子來!”
“知道了,路連長。”幾個人齊聲應道,聲音卻有些有氣無力。
路也沒再多說,帶著他們朝著宿舍區走去。訓練基地的宿舍是老式的紅磚樓,兩人一間,裡麵隻有兩張上下鋪的鐵床和一張桌子,簡陋得很。他們七個人,剛好住四間宿舍,路也和周陽住一間。
“這條件,也太艱苦了吧?”王浩放下雙肩包,看著掉漆的牆壁,皺了皺眉。他在學校住的是四人間的公寓,有空調有熱水器,和這裡簡直是天壤之彆。
“彆抱怨了,”周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是來訓練的,不是來享受的。我在部隊待過兩年,比這更苦的地方都待過。”他打開自己的背包,裡麵整整齊齊地放著迷彩服、解放鞋和洗漱用品,“趕緊換衣服,還有五分鐘就要集合了。”
路也也開始換衣服。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套嶄新的迷彩服,這是他昨天特意去勞保用品店買的。穿上迷彩服,係好腰帶,他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領,感覺身上的疲憊少了幾分,多了一股精氣神。
十分鐘後,路也帶著六個人準時出現在操場上。此時,操場上已經站滿了人,足足有三百多號,分成了二十多個隊伍,每個隊伍都穿著統一的迷彩服,隊列整齊,精神抖擻。路也帶著工業園區的隊伍,小心翼翼地走到操場的角落,找了個空位站好。
開訓動員大會很快就開始了。青縣武裝部部長張建軍站在主席台上,手裡拿著話筒,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了整個操場:“同誌們!今天,我們在這裡隆重舉行青縣年度民兵訓練第三課。民兵是國家的後備武裝力量,是維護社會穩定、保衛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重要力量。當前,國際形勢複雜多變,國內安全麵臨著各種風險挑戰,我們必須加強民兵訓練,提高民兵隊伍的戰鬥力,確保在關鍵時刻能夠拉得出、用得上、打得贏!”
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路也和身邊的周陽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凝重。他們都明白,這次訓練絕不僅僅是走走形式那麼簡單。
張部長講完話後,任建軍參謀走上台,宣讀了這次訓練的具體安排:“這次訓練為期半個月,主要內容包括隊列訓練、射擊訓練、戰術訓練、衛生救護、防化訓練等科目。訓練期間,實行嚴格的軍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點熄燈,嚴禁遲到早退,嚴禁擅自外出。考核不合格者,將進行補考,補考仍不合格的,取消本年度民兵資格,你們的工資也就沒有了!”
聽到“取消民兵資格”幾個字,台下的人都有些騷動。路也身後的趙磊忍不住小聲嘀咕:“這麼嚴啊?早知道這麼嚴,我就不來了。”
路也回頭瞪了他一眼,趙磊趕緊閉上了嘴。
任建軍接著說:“為了保證訓練質量,我們從軍分區請來了專業的教官團隊,負責各個科目的訓練指導。現在,我宣布,青縣年度民兵訓練正式開始!”
大會結束後,各個隊伍被帶到了不同的訓練場地。工業園區的隊伍被分到了五號場地,負責他們訓練的教官是一個名叫李剛的上尉。李剛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皮膚黝黑,臉上帶著一道淺淺的疤痕,眼神銳利,不怒自威。
“歡迎大家來到五號訓練場地,我是你們的教官李剛。”李剛的聲音像洪鐘一樣響亮,“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我會嚴格按照訓練大綱的要求,對你們進行訓練。我的要求隻有一個:服從命令,聽從指揮!誰要是敢違反紀律,彆怪我不客氣!”
他掃了一眼路也他們七個,最後把目光停在了趙磊身上:“那個胖子,出列!”
趙磊愣了一下,趕緊從隊伍裡走了出來:“教……教官,我在。”
“你叫什麼名字?體重多少?”李剛問道。
“我叫趙磊,體重……一百八十斤。”趙磊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一百八十斤?”李剛皺了皺眉,“就你這體重,能跑五公裡嗎?能匍匐前進嗎?”
趙磊低下頭,小聲說:“我……我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