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龍屏住呼吸,將那枚1.33公斤重的迫擊炮彈對準炮口,彈尾朝下輕輕一送。
炮彈順著光滑的炮膛滑入深處,隻聽“哢嗒”一聲輕響,擊針精準撞上了底火。
下一秒,炮口猛地噴出一團橘紅色焰光,裹挾著淡灰色硝煙直衝半空。
63式迫擊炮12.5公斤的炮身在142米秒的初速反作用力下,帶著炮架向後座滑出半尺,
其木格早有準備,雙手死死攥著炮架扶手,卻還是被那股力道推得後退半步,靴底在草地上蹭出兩道淺痕。
“嗡——”
尖銳的呼嘯聲緊隨炮響而起。
眾人抬眼望去,那枚炮彈正劃出一道低平的拋物線,彈體在空中微微旋轉,外殼反射的晨光一閃而過。
不過三秒光景,炮彈便落在三百步外的草靶旁,緊接著——
“轟!”
沉悶的爆炸聲震得地麵微顫。半米高的煙塵裹挾著土塊、草屑猛地揚起,
半徑十五米內的枯草被衝擊波壓得死死貼在地麵,紅布靶心瞬間被氣浪掀飛,周圍的泥土被炸出一個淺坑,
細碎的彈片帶著尖嘯紮進遠處的土層裡,留下一個個細小的孔洞。
最先有反應的是旁邊抬炮彈的兩個蒙古戰士。
其中一個手裡的炮彈箱差點脫手,眼睛瞪得溜圓,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脖子,另一個則抬手捂住耳朵,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
他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動靜,不過是薩滿敲鼓和部落間的弓箭對射,哪見過這般能炸飛土塊、撕裂空氣的“驚雷”?
其木格也愣了愣,扛炮管時挺得筆直的肩膀微微垮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望向爆炸的方向,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
倒是趙震天和李火龍鎮定得多,趙震天湊到瞄準鏡前看了眼彈著點,對鐘擎點點頭:“偏了三步,往左了。”
李火龍則伸手摸了摸炮膛,確認沒因後座變形,臉上還帶著點笑意。
這威力,比他們以前操作的虎蹲炮強了何止十倍。
“繼續裝彈。”鐘擎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愣神,
“其木格,剛才後座時彆硬抗,順著炮架後退的勁扶,你太僵導致炮身偏了。
趙震天,瞄準鏡標尺再調半格,剛才靶心在右邊,你沒對齊標杆。
李火龍,裝彈時慢半拍,我看見炮彈磕到炮口了,引信要是歪了,炸的就是咱們自己。”
三人趕緊應著調整。
李火龍這次更小心,把炮彈舉到與炮口齊平,緩緩送進去。
其木格放鬆了胳膊,等炮身後座時順勢跟著退。
趙震天擰著瞄準鏡的調焦旋鈕,眼睛貼著鏡片反複確認。
“放!”
第二發炮彈再次滑入炮膛。
這次炮身後座得更穩,炮彈呼嘯著飛向草靶,精準落在紅布旁兩步處。
爆炸的煙塵剛散,趙震天就喊道:“近了!標尺再往大調!”
李火龍擦了擦額頭的汗,手腳卻比剛才麻利了些。
營地裡的人早被炮聲引來了。
薩仁牽著諾敏和巴爾斯站在矮丘後麵,孩子們踮著腳往爆炸的方向看,
諾敏還拉了拉薩仁的袖子,小聲問:“那是什麼呀?比打雷還響。”
不遠處的老牧民們也圍了過來,芒嘎眯著眼睛看爆炸的淺坑,
嘴裡念叨著“這比林丹汗的炮厲害多了”,婦女們則湊在一起小聲議論,好奇又不敢靠近。
最省心的是牲畜。
羊群在遠處的草甸上慢悠悠啃著草,聽到炮響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繼續低頭吃草。
幾匹戰馬甩了甩尾巴,連韁繩都沒動。
這些日子輝騰軍天天練射擊,槍聲、手榴彈爆炸的聲音聽得多了,它們早沒了最初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