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鎮的風雲暫告一段落,代王府的塵埃已然落定。
鐘擎在草原的根基初立,後續的墾殖、築城、工坊運作等基礎建設細節,
為避免行文瑣碎,若非關乎大局的關鍵進展,將不再贅述。
接下來的筆墨,將更多聚焦於明末動蕩的大棋盤:
紫禁城內的暗流洶湧,閹黨與清流的角力;
遼東後金的虎視眈眈;
蒙古各部的搖擺與掙紮;
以及,鐘擎這支突然闖入的“鯰魚”,將如何攪動這潭深水,與各方勢力產生不可避免的激烈碰撞。
更大的風暴正在天際積聚,敬請各位書友拭目以待。
......
三月二十八,天剛蒙蒙亮,
最後一批裝載著從總兵府拆下的梁柱、磚瓦和石料的車隊,在晨曦中緩緩駛出大同鎮西門。
車輪壓在尚未乾透的黃土路上,發出沉重的吱嘎聲,留下深深的轍印。
鐘擎已率領大隊民兵先行一步。
馬黑虎帶著一隊精銳騎兵留在北小營外,執行最後的斷後與清場任務。
晨霧繚繞中,他勒住戰馬,戰馬不安地踩著蹄子,噴著白色的鼻息。
郭忠、楊正鬆、張邦政三人垂手站在營門前,衣甲不整,臉上還殘留著連日驚惶留下的疲憊。
他們身後,北小營裡一片忙亂,
士兵們正在收拾最後一點行裝,牲畜的嘶鳴和兵器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馬黑虎的目光掃過三人,沉默片刻後開口:
“你我都是邊軍出身。
邊軍的刀,本該對著關外的敵人,對著盤剝百姓的貪官汙吏。
你們當初鬨餉,甚至攻破代王府,若隻止於此,尚可說是官逼民反,有幾分血性。”
他話鋒一轉,加重語氣說道:
“可你們轉頭去劫掠街市,裹挾平民百姓跟你們一起趟這渾水。
你們想過沒有,一旦事敗,你們或許能遠走高飛,
那些被你們拖下水的鄉親父老,他們的退路在哪裡?”
馬黑虎握緊了韁繩,視線緊緊盯住郭忠,
“大家都是苦出身,你們受不了的罪,他們就能受得起?”
郭忠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頭埋得更低。
楊正鬆喉結動了動,啞聲道:
“馬……馬爺教訓的是,我們……我們當時真是豬油蒙了心,隻想著人多勢眾,沒想那麼遠……”
“現在想明白也不晚。”
馬黑虎的態度稍緩,耐心的提醒道:
“此去西域,路途艱險,強敵環伺。
你們要好自為之,更要對手下的弟兄們好點。
這些是跟你們出生入死的人,不是可以隨意丟棄的草芥。
若把他們當炮灰,終有一日會被反噬。”
他抬手指向營內一角堆放的物資:
“代王府武庫裡搜出來的那些兵刃、盔甲,大當家吩咐了,
都留給你們,算是給你們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錢。”
張邦政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馬爺,家小……真的必須都帶走嗎?這一路……”
“必須帶走。”馬黑虎打斷他,態度不容置疑,
“朝廷清算起來,從不會心慈手軟。
你們一走了之,留下的家眷會是什麼下場,你們心裡清楚。”
他調轉馬頭,最後說道:
“我們今日便全部撤回草原。你們必須在今日午時之前開拔。
臨走前,若再敢滋擾大同鎮百姓一分一毫,”
他頓了頓,再次提醒道,
“縱使追到天涯海角,也必取你三人性命。言儘於此,好自為之。”
郭忠、楊正鬆、張邦政三人相視一眼,最終齊齊抱拳,沉聲道:
“謹遵馬爺之命!絕不敢再犯!”
馬黑虎略一頷首,似想起什麼,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