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明鑒!據劉文忠報,巡撫張翼明早在亂起之初便棄城逃往宣府,
總兵朱萬良擁兵自保,坐視不理!
馮嘉善遠在陽和,調度無方,援兵遲遲不至,以致釀此滔天大禍!
奴婢……奴婢監管廠衛,未能及早洞察,亦有失察之罪,請萬歲爺重處!”
他巧妙地將主要責任引向了地方文武官員。
天啟皇帝劇烈地喘息著,目光掃過魏忠賢,又看向王體乾和一臉驚懼的客氏。
客氏顫聲道:“皇上,保重龍體啊……”
代王叔父懸首、王府被毀的慘狀,如同最尖銳的匕首,刺穿了他年輕的心臟。
皇室尊嚴掃地,京師屏障洞開,若此事處置不當,天下藩王和邊鎮將士將會如何看他這個皇帝?
一股混雜著震怒、恥辱和隱隱恐懼的火焰在他胸中灼燒。
他必須用最嚴厲的手段報複,必須用鮮血來洗刷這份恥辱,否則無以麵對宗廟社稷!
他閉上眼,強壓下幾乎要衝破胸膛的狂暴情緒,連續深吸了幾口氣。
再睜開眼時,那雙平日略顯溫和的眼中,隻剩下冰冷的殺意。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用儘力氣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傳朕口諭:即刻鳴鐘,召閣臣部院、五軍都督府、錦衣衛堂上官,平台見駕!”
他喘著粗氣,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魏忠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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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諸臣……代王殉國,大同淪陷,此乃開國未有之奇禍!
剿撫並用,查清元凶,必誅首惡!朕……要一個交代!”
“奴婢遵旨!”魏忠賢重重叩首,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抑製的興奮。
皇帝的反應和這種定調,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場滔天風波的主導權,已然落入了他的掌中。
王體乾急忙躬身領命,快步出殿安排傳旨事宜。
片刻之後,急促的鐘聲便劃破了紫禁城黎明前的寂靜,
一聲聲,如同敲在每一個被驚醒的朝臣心上。
天啟皇帝慢慢坐回龍椅,背脊不再挺直,像是被抽掉了骨頭。
他沒有再看任何人,隻是怔怔地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看著看著,兩行眼淚毫無征兆地滑落,滴在禦案那攤開的密信上,墨跡頓時暈開一團。
“朕…朕對不起列祖列宗……”他開始嗚咽起來,
“父皇臨終時,拉著朕的手,說…說要守好朱家的江山……
可如今,王叔死了,死在亂臣賊子手裡,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大同也丟了,朕…朕有何麵目去見地下的祖宗……”
他一直強撐著的帝王威儀,在這一刻徹底垮了。
此刻的他,不像皇帝,更像個無助的孩子。
一直默默守在旁邊的客氏,這時才輕輕走上前。
她沒有說話,隻是拿出自己的絹帕,動作輕柔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淚痕。
“哥兒莫要太過自責,”
她喚著天啟幼時的稱呼,聲音又輕又軟,就像母親般的安撫著,
“這不是你的過錯。是那起子殺千刀的亂臣賊子,
是那些沒心肝的邊將枉食君祿,是臣子們無能,才釀出這等塌天大禍。”
她輕輕拍著天啟的後背,像小時候哄他睡覺那樣。
“哥兒是天子,是萬民之主,如今不是哭的時候。
你得打起精神來,拿出天子的決斷,該殺的殺,該罰的罰,
把這爛攤子收拾乾淨,才能告慰代王在天之靈,才對得起太祖爺爺打下的基業啊。”
天啟沒有說話,隻是任由客氏替他擦拭,肩膀微微顫抖。
在這深宮之中,或許隻有這個從小將他帶大的“客媽媽”,
才能讓他短暫地卸下重擔,流露出一絲真實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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