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經由司禮監擬定、天啟皇帝朱筆批紅的數道旨意,
便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發往北方。
第一道旨意,關乎宣大地區的軍政人事布局。
原宣大總督馮嘉善因“馭下無方、守土失責”之罪,
被革職鎖拿進京問罪,其職由張樸接任。
大同巡撫一職則由張曉補缺。
同時,張鴻功被任命為大同總兵,郭尚友出任大同兵備道。
這幾人皆是閹黨核心或與崔呈秀關係密切之輩,
他們的上任,標誌著魏忠賢的勢力徹底滲透並掌控了這道京師的北部屏障。
原大同鎮守太監則因“監軍不力”被調離,其職由魏忠賢的另一名心腹太監葛九思接任。
這一係列任命,在朝堂上並未引起太大波瀾,
馮嘉善已成棄子,無人願為其發聲,閹黨順勢安插親信,已是題中應有之義。
第二道旨意,則是針對邊防方略的調整。
皇帝采納了魏忠賢的方略,責令新任宣大總督張樸,
大同巡撫張曉等人“嚴飭邊備,慎守疆圉,無得輕啟邊釁”。
這意味著朝廷的戰略已從可能的主出擊轉向了徹底的防禦固守。
同時,旨意中也明確要求“相機與虜酋林丹汗開複市賞,以示羈縻,共禦外侮”。
朝廷將在宣府、大同等地擇機重開馬市,
向林丹汗提供有限的糧食、布匹、鐵器等物資,換取其“西禦魔寇,東遏建奴”的承諾。
旨意抵達大同後,新上任的督撫大員們立刻開始行動。
張樸坐鎮陽和城總督行轅,總體協調;
張曉、張鴻功、郭尚友以及鎮守太監葛九思則齊聚大同鎮城。
擺在麵前的第一要務是“安撫”代藩。
在葛九思的親自監督下,張曉帶人找到了被郭忠安置在一處大宅院內的代王遺孀、遺孤以及其他宗室成員。
郭忠確實沒有過於為難他們,不僅留下了足夠的糧食和銀兩,也未加以虐待。
張曉代表朝廷宣布了皇帝的撫恤旨意,撥發內帑銀兩用於暫時供養這些宗室,
並承諾將擇日奏請朝廷遴選賢良宗室繼承代王爵位,並勘址重建王府。
整個過程小心翼翼,唯恐再刺激到這些驚弓之鳥,或落下什麼口實。
緊接著便是城防的重建與整頓。
張鴻功在郭尚友的“協助”下,開始清點殘存的軍戶、兵員,修繕被亂兵破壞的城牆和營房。
然而,他們的首要目的並非增強戰力,而是“穩定”。
糧餉被優先用於收買和蓄養一批忠於新總兵的家丁,
而對普通軍士則依舊克扣,隻是手段比朱萬良時期更為“溫和”與隱蔽,以免再次激成兵變。
更關鍵的是,郭尚友嚴令各營,嚴禁官兵私下議論“魔寇”之事,違者以“搖惑軍心”重處。
所有來自北方的消息,都必須先經過鎮守太監葛九思的過濾和“潤色”,才能上報。
與此同時,與林丹汗部重啟互市的準備工作也在秘密進行。
葛九思派遣心腹太監與張家口等地的官商聯絡,籌備茶葉、布帛、鐵器等物資。
張曉則負責協調地方,確保市賞能夠順利送出關隘,
換取林丹汗的“忠誠”和邊境的短暫安寧。
整個宣大防線,在新任官員們的操持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對外嚴防死守,對內高壓維穩,成為了新的基調。
在這番布局大致落定後,最後一道關於人事的旨意也從北京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