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鐘擎成功完成了對了尤世功的“洗腦”工程,
讓他死心塌地跟上鬼軍這條船的時候,
那篇《討奴酋七大罪檄》就像長了翅膀,飛過草原,越過長城,一直飄進了北京城。
這消息一傳進紫禁城,就好比一個臭氣熏天的茅坑裡,
被人狠狠扔進了一塊大石頭,頓時濺得屎尿橫流,
臭不可聞,激起的動靜跟一場小地震也差不了多少。
皇宮深處,天啟皇帝朱由校把自己關在乾清宮的暖閣裡,
那份輾轉抄錄來的檄文就攤在他的膝蓋上。
閣子裡光線昏暗,隻點了一兩盞宮燈,把他那張年輕卻沒什麼血色的臉照得半明半暗。
他剛才看檄文看得入神,嘴角忍不住咧開,差點笑出聲。
這檄文罵得太痛快了,把努爾哈赤那老奴的底褲都給扒了下來,
什麼“野豬皮”、“七宗罪”,句句都戳在心坎上,
比他那些隻會磕頭勸他“隱忍”的大臣們強了百倍。
他心裡甚至嘀咕了一句:“這檄文,真比十萬大軍還管用!”
可這高興勁兒沒持續多久,他臉上的笑模樣就僵住了。
他猛地意識到,寫這玩意兒的,不是他的臣子,
是那個不知從哪個山旮旯裡冒出來的“白麵鬼王”。
這人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代表大明朝?代表華夏正統?
他朱家才是天子!
一股無名火“噌”地就頂到了腦門心。
他“呼啦”一下站起來,膝蓋上的檄文飄落到地上也顧不上了。
皇帝在暖閣裡來回踱步,腳下的金磚被他踩得咚咚響。
他越想越氣,這鬼王分明是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是在打他的臉!
可偏偏,這檄文字字句句都在罵建奴,占著大義名分,
他要是公開斥責,反倒顯得自己這個皇帝不明事理,跟建奴穿一條褲子了。
這種憋屈讓他胸口發悶。
更讓他心裡發毛的,是鬼軍那神出鬼沒、摧枯拉朽的戰力。
大同鎮一夜之間就換了天,代王府說沒就沒,林丹汗的精銳騎兵也被打得找不著北。
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就算太祖皇帝、成祖皇帝活過來,帶著他們當年的百戰雄師,
恐怕也未必能收拾得了這個白麵鬼王吧?
這個想法讓他後背竄起一股涼氣,手腳都有些發冷。
最近這些日子,他真是頭大如鬥。
遼東的軍報,陝西的災情,朝廷裡閣老們的爭吵,
現在又加上這個更嚇人的鬼軍,一堆爛事攪和在一起。
連他平時最迷戀的木匠活,眼下也提不起半點興致了,
那些刨子、鑿子扔在角落裡,都落了一層灰。
他煩躁地踢了一腳旁邊一個還沒做完的木匣子,
對著窗外黑沉沉的夜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就在天啟皇帝心煩意亂,對著殿內陰影生悶氣的時候,
一個老太監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蹭到殿門口,隔著簾子低聲稟報:
“皇爺,皇後娘娘在外頭候著,說想給皇爺請安,皇爺您看……”
天啟正沒好氣,聞言厭惡地朝門口方向瞥了一眼,
像是要穿透簾子看到那個讓他同樣心煩的女人。
他沉著臉,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讓她進來。”
說完,他轉身背對著門口,一副不想多待的模樣。
簾子被輕輕掀開,張嫣低著頭,步履輕盈地走了進來。
她身上穿著皇後的常服,卻更顯得身形單薄。
她剛要按照宮規屈膝行禮,天啟連身子都沒轉過來,
隻是粗暴地揮了揮手,打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