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一處隱秘的直房裡,門窗緊閉。
魏忠賢坐在上首,幾個核心黨羽如:
崔呈秀、田爾耕、許顯純等人環坐周圍,氣氛凝重。
中間桌上,攤著的正是那份《討奴酋七大罪檄》。
崔呈秀剛念完檄文最後一句,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魏忠賢的臉色。
隻見魏忠賢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罵得好!真他娘的痛快!”
他臉上掠過一絲近乎猙獰的快意,
“努爾哈赤這老狗,就該這麼罵!
咱大明上下,誰敢這麼指著鼻子罵?
就衝這點,這白麵鬼王,算是個角色!”
田爾耕趕緊湊上前:
“廠公明鑒!此檄一出,天下皆知建奴之惡,
正好印證了我等一直以來主張剿虜的英明!
這豈不是天賜的功績?
咱們或可稍加運作,將這檄文廣布天下,讓百姓都以為,此乃廠公運籌帷幄之果……”
魏忠賢斜了他一眼,臉上那點快意瞬間消失,一種更深的陰鷙躍然而上。
他拿起茶杯,手卻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幾滴茶水濺了出來。
“功勞?哼,你隻看到功勞,就沒看到這檄文是裹著蜜糖的砒霜嗎?”
他將茶杯頓在桌上,咬牙切齒的低聲道:
“白麵鬼王,鬼軍……這名字是白叫的?
那兩個邊鎮,還有林丹汗那些精銳,哪個是好相與的?全栽了!
這夥人,不是流寇,更不是尋常蒙古部落,他們是有綱領,有圖謀的!
比建奴更凶,更不可測!”
許顯純隨聲附和道:
“廠公所慮極是。檄文中隻提‘華夏’,鮮少尊奉‘大明’,其心可誅。
那句‘取其首級者,可為建州之主’,更是包藏禍心,意在攪亂遼東,其誌非小啊。”
魏忠賢強自壓住心底那絲寒意。
他何嘗不想立刻調集重兵,將這心腹大患剿滅在萌芽之中。
但一想到鬼軍那神鬼莫測的戰力,再想到此檄文一出,
草原上那些被林丹汗和建奴欺負的小部落,說不定會倒向鬼軍,他就硬生生掐滅了這個念頭。
現在去剿,勝負難料,搞不好會把自己拖垮。
“剿,眼下是剿不得了……”
魏忠賢像是說給黨羽聽,也像是說服自己,
“但這把刀,或許能借來用用。讓他們去跟努爾哈赤狗咬狗,再好不過。”
他老眼中精光一閃,看向崔呈秀:
“林丹汗那邊,之前答應的賞賜、軍械,再加三成!要快!
告訴他,給咱家往西邊使勁打,務必遏製鬼軍勢頭!
咱家要讓這白麵鬼王,先跟林丹汗和建奴拚個你死我活!”
就在這時,門外有心腹小太監低聲稟報,說是東廠安插在清流那邊的探子有緊急密報送到。
魏忠賢示意將密報拿進來。
他快速掃了幾眼,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譏笑。
他將紙條傳給幾個黨羽看,上麵簡略寫著清流官員正在串聯,
準備以“邊鎮糜爛、縱容晉商”為由,明日上疏彈劾閹黨。
“瞧瞧,咱們還沒動手,他們倒先等不及要跳出來了。”
魏忠賢陰惻惻地笑道,
“想用檄文裡的由頭來搞垮咱家?
好啊,正好!
咱家手裡,可捏著他們不少人跟晉商、甚至跟蒙古人眉來眼去的鐵證!
他們敢掀桌子,咱家就把這些臟的臭的全抖落出來!
看看到底是誰先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