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拚湊起來的十萬聯軍,軍心已亂,
蒙古諸部各懷鬼胎,再遲疑片刻,恐怕立刻就要分崩離析。
一旦聯軍潰散,他彆說完成任務,
能不能帶著本部精銳退回遼東都是問題,到時候父汗的怒火……
想到這裡,代善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升起。
不能硬拚,至少現在不能!
就在這時,南邊遠處傳來了密集如爆豆又夾雜著劇烈爆炸的聲響,
煙塵騰起,隱約可見潰兵如同炸窩的螞蟻般向大營方向湧來,
甚至能看到零星的人體或馬匹殘骸在爆炸的氣浪中飛起。
南翼也完了!
代善眼角劇烈跳動,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滿臉都是極度不甘的猙獰。
但他知道,再猶豫,就真要被包餃子了。
“撤!”
他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隨即猛地拔高聲音,如同受傷的狼嚎,
“傳令!全軍轉向東北!往野狐嶺方向撤退!各部交替掩護,亂陣者斬!”
必須先擺脫這南北夾擊的死地,找到一個有利地形穩住陣腳再說!
代善的命令下達後,各級將佐暴戾的呼喝聲次第爆響:
“大汗有令!轉向東北!”
“蒙古左翼前部為先鋒,科爾沁部開路!烏濟特部、巴嶽特部護住左翼!”
“阿敏、濟爾哈朗,率兩白旗殿後!蒙古右翼及漢軍火器營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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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古爾泰,收攏你正藍旗潰兵,並入中軍,敢衝擊本陣者,殺無赦!”
“傳令杜度,押運糧草輜重先行!丟棄重械者,斬!”
一連串命令從代善口中迸出,快如疾風,條理分明。
最初的震驚和不甘被強行壓下,建奴體現出了久經戰陣淬煉出的決斷。
既然南北受敵,不可力敵,那便斷尾求生,
全軍轉向東北,從張北方向撕開缺口,撤往相對開闊的壩上草原,再圖後計。
整個龐大的聯軍如同一頭受傷但尚未倒下的巨獸,開始忍痛轉身。
慌亂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在剛剛經曆南線詭異慘敗、又聞北線大敵壓境的時刻。
但在後金嚴酷的軍法和各級軍官毫不留情的彈壓下,崩潰的勢頭被強行扼製。
科爾沁部的奧巴洪台吉與宰桑布和對視一眼,
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悸,但更多的是對軍令的服從。
他們立刻打馬奔向本部,厲聲呼喝:
“科爾沁的勇士們!收起弓箭,勒緊馬肚帶!跟著蘇魯錠,為大軍開路!快!”
烏濟特部的炒花臉色陰沉,但動作卻不慢,
一邊咒罵著該死的鬼軍和林丹汗,
一邊揮舞著馬刀驅趕部眾向左側移動,組成行軍隊列的左翼屏障。
巴嶽特部的恩格德爾同樣咬牙執行,指揮所屬騎兵向預定位置集結。
整個撤退過程嘈雜,卻透著一股在絕境中逼出的殘酷效率。
騎兵在奔跑中整隊,步卒在軍官的鞭撻下扛起器械,
火炮和輜重車輛在罵聲和呼喝聲中調轉方向。
後隊的箭矢指向後方和側翼,前隊的斥候已如離弦之箭般撒向東北方向。
傷員的哀嚎被刻意忽略,落單者被無情拋棄,一切隻為保住主力的機動與建製。
這正是後金+清初軍隊恐怖戰鬥力的體現之一:
即便遭遇突變、陷入不利,
其核心的八旗軍事機器仍能在統帥的強令和嚴密的組織下,
迅速從混亂中恢複基本秩序,執行複雜的戰術轉向。
蒙古諸部在其裹挾和威懾下,也不得不暫時壓下各自的小心思,跟隨這部戰爭機器一起轉動。
代善最後看了一眼南方那煙塵彌漫的方向,又望了一眼北方天際代表林丹汗的滾滾煙塵。
他一扯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發出嘶鳴。
“走!”
他一馬當先,在戈什哈的簇擁下,向著東北方疾馳而去。
身後,十萬聯軍如同一條受傷但依舊致命的巨蟒,
開始撤離這片驟然變得危機四伏的戰場,朝著張北方向,尋求那一線生機。
塵埃漫天,蹄聲如雷,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撤退,就此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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