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建國立製,無官府之名,則稅法無以立,商稅無以征,官市無以開,大宗貿易無以行。
這財源……從何而來?
這龐大的基業,日後又如何維係?”
問題拋出,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連沉浸在思想衝擊中的朱童蒙也抬起了頭,看向鐘擎。
這同樣是他,乃至在場許多人所關心的現實難題。
理想固然動人,但養活幾十萬人,建設一方基業,
終究需要真金白銀,需要一套能自行運轉、汲取營養的體係。
鐘擎看著尤世威,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笑:
“尤二哥,你擔心的這個問題,換個說法,其實就是‘經濟’,
或者說,‘錢從哪來,怎麼用,怎麼生’的問題。”
“經濟?”
尤世威一愣,這個詞對他來說陌生又拗口。
不僅是他,在座其他人,包括朱童蒙、熊廷弼,也都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經世濟用”他們懂,可“經濟”這說法,聽著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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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擎擺了擺手,示意這詞不重要。
“咱們華夏,論起富庶,論起商賈繁盛,兩宋堪稱頂峰。”
他又開始舉例說明,
“東京汴梁,臨安蘇杭,勾欄瓦肆,通宵達旦。
一幅《清明上河圖》,畫不儘當時的繁華。
絲綢、瓷器、茶葉遠銷海外,市舶司歲入以百萬計。
朝廷甚至有錢搞‘廉租房’,接濟貧民。
說句不誇張的,當時大宋的富足,四海之內,無出其右。”
歌頌完大宋,他卻嘲諷道:
“可結果呢?
富甲天下的大宋,最後成了什麼樣子?
靖康恥,猶未雪。徽欽二帝,北狩坐井。半壁江山,淪於胡塵。
最後崖山一跳,十萬軍民蹈海。
一部煌煌大宋史,大半是屈辱史!
錢再多,有何用?
不過是養肥了貪官,養刁了士紳,最後喂飽了敵人!”
熊廷弼、朱童蒙這些熟讀史書的文官,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鐘擎的話,刺破了史書華美文飾下的膿瘡。
“再說本朝,”
談到當下,鐘擎更顯犀利,
“成祖爺七下西洋,鄭和寶船遮天蔽日,
帶回來奇珍異寶無數,萬國來朝,好不威風。
可下西洋的錢,是國庫出的。
帶回的寶物,大多進了內庫,賞了勳貴。
百姓得了什麼好處?田賦可曾減過一絲一毫?徭役可曾輕過一分一毫?
下西洋停了,朝廷的銀子也空了。
所謂的‘仁宣之治’,靠的是收縮,是守成。
等到嘉靖、萬曆,邊餉匱乏,國庫空虛,加征三餉,民不聊生。
下西洋帶來的那點虛假繁榮,如同鏡花水月,對天下蒼生,有何實質益處?”
他端起涼掉的茶喝了一口,繼續道:
“就說眼下,天啟朝。
你們可知,自隆慶開關至今,五六十年間,有多少海外白銀流入我大明?”
他看向朱童蒙,朱童蒙身為太仆少卿,對錢糧略有耳聞,遲疑道:
“下官……曾聽聞,歲入……似有數百萬兩之巨?”
“數百萬兩?”
鐘擎嗤笑一聲,
“光是日本、呂宋等地,每年通過走私、貿易流入大明的白銀,就不下七八百萬兩!
這還不算荷蘭人、葡萄牙人從美洲運來的銀子。
幾十年下來,流入大明的白銀,數以億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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