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眾才女吃完飯,就到園裡散步,隻見園裡到處都是花兒,它們迎著太陽自由綻放,蝴蝶圍著人翩翩飛舞,四周一片姹紫嫣紅,看的人眼花繚亂。剛走過小橋流水,又見到茂密的樹林和修長的竹子;穿過幾重院子,就到了古桐台。錦雲提議大家彆光顧著遊玩,可以到台上歇歇腳喝杯茶,眾人都同意她的提議,便一起走進了古桐台。
這古桐台有五間寬敞帶屋簷的屋子,兩邊還有幾間涼閣,院子裡種了很多青桐樹,牆上掛著好幾張古琴。紫芝看到琴,突然想起之前在公主府,當時隻顧著看紫瓊、紫菱下棋,後來才知道堯蓂、堯春和公主一起彈琴,可惜自己沒聽到。她還說,從前伏羲削桐木做琴,後來堯、舜也都做過五弦琴,而堯蓂、堯春兩位姐姐的名字裡都有“堯”字,肯定很擅長彈琴,想請她們彈來聽聽。堯春連忙擺手,謙虛地說自己隻是名字裡有“堯”,其實不如堯蓂彈得好,堯蓂才是名實相符的選手。堯蓂又推辭起來,說自己上次隻是勉強陪著彈而已,還提到田舜英彈得好,之前在公主府因為天黑沒聽到,聽說瑤芝也誇過她,想讓田舜英也彈。田舜英說自己是會彈兩曲,但這幾年忙著研究詩賦,技藝早就生疏了,怕彈得不好讓人笑話。寶雲這時對瑤芝說,上次已經讓她偷懶了,今天遇到懂琴的人,可不能再推脫了,得陪著客人彈。瑤芝說自己正想請教琴藝呢,肯定不會偷懶,但調侃素雲是琴的主人,不陪客說不過去。素雲趕緊伸出手,說自己指甲長,剪了可惜,而且已經有四位姐姐彈了,沒必要非得自己彈。瑤芝也伸出手,說這兩年忙著應試,大家指甲都長,素雲作為主人怕剪,自己更不想剪了。紫芝勸素雲,說“瑤琴”“素琴”這麼好的名字,要是她倆不彈就浪費了,瑤芝都願意陪客,素雲作為主人可不能推托。素雲沒辦法,隻好讓丫鬟拿剪子來。寶雲讓人擺好琴桌,又點了幾爐好香。紫芝打趣說五位姐姐香都點上了,快把“腳”修好上台彈琴,素雲一聽就急了,說紫芝罵自己和舜英就算了,怎麼還罵瑤芝。紫芝連忙解釋,說自己說的是把“甲”指甲)修好,不是“腳”,素雲這才明白,又調侃紫芝咬文嚼字,太把科舉功名掛在嘴邊了。
堯春提議,五個人要是每人各彈一套,得花半天時間,會耽誤遊玩,不如一起合彈《平沙》,其他四人都覺得好。她們坐好後,慢慢調好了琴弦。丫鬟端來茶,眾人喝完,有的站著、有的坐著聽琴。五人彈得聲音清亮、韻味雅致,讓人感覺山間空曠、流水沉靜;加上五把琴一起彈,聲音美妙得像彩雲要停下似的,聽琴的姐妹們都覺得像鴻雁掠過留下影子、衣袖迎著風飄動,個個都有要飛上天成仙的感覺,還說從沒聽過五琴合彈,特彆有意思。師蘭言說這能算“絕調”,言錦心也說,五位姐姐琴彈得好不用說,最欣賞蘭言用“絕調”兩個字評價,這比怎麼誇彈得好都簡潔,能比得上嵇叔夜的《琴賦》。
隨後,大家就出了古桐台,繼續去彆處遊玩了。紫芝說難得五個人剛好湊在一起,又跟井堯春開玩笑,說五位姐姐彈過琴,現在該拿五支笛子吹吹才應景,還引用俗語“牧童橫騎牛背上,短笛無腔信口吹”,說她們彈過琴後都成“牧童”了,也該吹吹笛子了,這話逗得眾人都笑她會開玩笑。
眾人又逛了幾處地方,走到一片柳樹蔭下時,發現桃花、杏花已經謝了,隻有四周田裡還剩不少油菜花;有幾個老農在田裡忙活,有的打水澆菜,有的牽牛耕田;還有不少豬、羊、雞、鴨在花草間走動,看著像鄉村的景象。哀萃芳問這裡怎麼會有住戶,寶雲解釋說這不是村莊,是自家的菜園,以前父親因為家裡人多,每天要吃很多菜,就買了這塊地當菜園,還養了些牲畜。每年種的菜、養的牲畜除了家裡用,剩下的都賣掉,其中二分賞給管園子的人,剩下的八分攢起來,不到十年就用這些錢造了這座花園。
這時,丫鬟來請眾才女去白蒁亭吃點心,史幽探說剛吃過麵,吃不下了。謝文錦說這亭子叫“白蒁亭”,裡麵肯定種了很多牡丹,吃點心是次要的,不如去看看牡丹。寶雲說牡丹雖然不算特彆多,但各種顏色加起來也有四五百株,倒是值得一看。沒多久,眾人路過海棠社,穿過桂花廳,從蓮花塘那邊過去,就到了白蒁亭。
亭子裡的牡丹品種繁多,姚黃、魏紫等開得十分豔麗。紫芝又開玩笑,說這裡的牡丹有點犯忌諱,紀沉魚問為什麼,紫芝說牡丹被人稱為“花王”,而陰若花是候補女兒國王,“花王”的“王”字和“國王”的“王”重複,不就犯忌諱了嘛。
接著,大家一起走進亭子,看到燕紫瓊和易紫菱在裡麵下棋,卞香雲和姚芷馨在旁邊觀看。史幽探說怪不得半天沒見到她們四個,原來在這裡下棋。四人趕緊站起來讓座,丫鬟把點心擺好,眾人隨便坐下,一邊吃點心一邊賞牡丹。吃完點心後,錦雲想邀請大家去芍藥軒、海棠社等地遊玩,但眾人看到亭子裡四麵牆上掛著很多字畫,布置得很精致,都不想馬上走,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圍著看字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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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雲說,平時華芝和彩雲總為亭裡的字畫爭論,現在有林書香、謝文錦這兩位欽定的書法家在,怎麼不向她們請教。華芝趕緊接話,說前幾天赴宴時聽太後誇過她倆的書法,早就準備好今天來求字,說著就從袖子裡拿出兩把春扇,遞給書香和文錦,請她們幫忙題字。
林書香連忙推辭,說自己寫得不好,上次能得到太後認可隻是僥幸,要是把她當書法家就錯了。謝文錦也謙虛起來,說自己的字不如印巧文,去年郡考印巧文是第一,求她寫對聯的人特彆多,沒想到今年殿試自己反倒排在前麵,心裡很慚愧。印巧文則說去年郡考隻是運氣好,不算數,之前求她寫對聯的人多,不過是因為閨中女子寫字少見,“物以罕為貴”罷了。她還提到今年殿試,自己座位光線暗,詩賦也一般,能不落到四等、不被淘汰就很幸運了,哪敢說委屈。
這話剛說完,花再芳就搭腔,說就算考了一等,也隻是個才女,又不會比彆人多鼻子多眼睛。閔蘭蓀也跟著說,就算考了四等,也沒到沒臉回家見爹娘的地步。寶雲見狀,趕緊給芸芝、芳芝使眼色,兩人會意,忙拉著花再芳和閔蘭蓀說那邊芍藥開得好,要帶她們去看,把兩人支走了。
這邊寶雲讓人取來兩盒扇子,在亭子裡擺好筆墨,托書香、文錦、印巧文三人幫忙寫。彩雲也拿了三把扇子,分彆遞給褚月芳、鐘繡田、顏紫綃,還沒開口,紫綃就打趣說怎麼又要麻煩她送扇子。彩雲忙解釋是來求教的,懇請三位幫忙寫字。
褚月芳說自己的字哪配寫扇子,這是故意糟蹋扇子;鐘繡田也說在座擅長書法的人多,彆讓自己出醜;顏紫綃則說自己從來沒擅長書法的名聲,疑惑為什麼找她。彩雲趕緊說,三位的書法在本朝沒人能超過,褚家的《千字文》、鐘家的《靈飛經》、顏家的《多寶塔》誰不知道,都是家傳的本事,你們就彆再謙虛了。
褚月芳和鐘繡田隻好鬆口,說自家祖父確實有點名氣,但自己差得遠,還特意說明是彩雲讓她們寫的,免得寫壞了被說。紫芝在旁邊追問,褚家《千字文》、鐘家《靈飛經》確實人人知道,可顏家的《多寶塔》是誰寫的,自己從沒見過。彩雲笑著說,再等幾十年,這書法自然就會出世了。顏紫綃趁機推脫,說自家《多寶塔》還沒問世,讓她寫字是為難人,不如找彆人幫忙畫畫。彩雲一聽就更高興了,便讓她趕緊找人畫。顏紫綃拿著扇子就去找陽墨香,陽墨香說自己不會畫,紫綃笑著提醒她昨天還說要畫“長安送彆圖”,陽墨香隻好答應,還提前說好,要是畫壞了得顏紫綃賠扇子。
很快,丫鬟們就擺好了筆墨。陽墨香說現在顏料不方便,隻能畫墨筆,彩雲趕緊說錦雲平時愛學畫,顏料現成,碟子碗也多。錦雲也讓人去取顏料,沒多久丫鬟就把各種顏料碟子擺了一桌,要啥有啥。陽墨香調了顏色,提筆開始畫竹子,眾人在旁邊看著,都連聲叫好。
陽墨香一邊畫一邊說,去年郡考時聽說本地有幾位姐姐擅長畫蘭、畫畫,可惜記不住名字了,現在在座有同鄉,不知道誰會畫。彩雲問她怎麼連一個都想不起來,陽墨香停筆想了半天,突然說記得有個姓祝的,不知道是不是祝題花。祝題花在旁邊笑著說不是,紫芝卻拆台,說大家彆信她,她肯定會畫,不然不會笑著否認。說完就跟寶雲要了一把扇子,非要讓祝題花畫。
祝題花接過扇子,說紫芝說得倒是輕鬆,難道讓她哭著拒絕不成。她問紫芝喜不喜歡畫美人,紫芝說除了傻子沒人不喜歡。祝題花趁機推薦白麗娟,說白麗娟的名字裡帶“麗”,畫美人最拿手,之前在公主麵前想保舉她,被她再三拒絕,今天可躲不掉了。白麗娟連忙說,自己名字和“美人”有關不假,但祝題花的名字帶“題花”,畫花卉肯定好;還有宰銀蟾擅長畫草蟲、張鳳雛擅長畫禽鳥、譚蕙芳擅長畫蘭花,她們的名字都和擅長的題材對應,在本地閨秀裡都是頂尖的。譚蕙芳、張鳳雛、宰銀蟾都趕緊謙虛起來,說自己沒受過專業指教,隻是瞎畫,算不上真本事。
這時錦雲又讓丫鬟拿了很多畫碟,分擺在各張桌子上。紫芝從寶雲的盒子裡拿出四把扇子,遞給譚蕙芳、張鳳雛、宰銀蟾和祝題花,說彆再謙虛了,都幫自己畫畫,祝題花都快畫完了。四人沒辦法,隻好各接一把扇子,分頭畫了起來。
另一邊,林書香聽唐閨臣說起以前見過紅紅、亭亭寫的《女誡》《璿璣圖》很好,就跟寶雲要了兩把扇子,托她倆寫。紅紅說當時寫扇子是被先生逼著的,那筆墨哪入得了林書香的眼;亭亭也說自己是“班門弄斧”,隻能勉強寫寫罷了。綠雲也拿了一把扇子遞給顏紫綃,說剛才彩雲讓她寫字,她推給彆人畫畫,現在自己這把扇子可得賞臉。顏紫綃隻好接過扇子,和紅紅、亭亭坐在一桌寫了起來。
紫芝走到下圍棋的桌子旁,看見燕紫瓊和易紫菱麵對麵坐著,手裡捏著棋子,屏住呼吸專心下棋;卞香雲和姚芷馨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看。紫芝調侃說,原來四位姐姐在這裡下棋,今天琴棋書畫算是湊齊了,不過燕紫瓊和易紫菱特意拉來姚芷馨、卞香雲觀陣,就有點取巧了。燕紫瓊一邊下棋一邊問怎麼取巧,紫芝笑著說,姚芷馨的“馨”、卞香雲的“香”,有這“馨香”在旁邊,就像點了安息香,就算下了臭棋,也不會讓人覺得難聞,不然這地方哪坐得住。易紫菱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故事精彩紛呈,本回就到這兒,接下來的事我們下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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