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站立在起源之室的入口,目光灼灼地凝視著那懸浮於起源之光下方的三件物品,尤其是正中那塊散發著同源氣息的殘缺碑座。石室內彌漫的宏大意誌如同無形的潮水,帶著亙古的滄桑與漠然,靜靜地籠罩著他,既未阻攔,也未歡迎,更像是在進行著某種深層次的審視與評估。
他知道,考驗已然開始。這考驗或許並非武力,而是關乎認知,關乎道心,關乎他是否有資格承載這石室內所藏的、足以顛覆一切的驚世之秘與力量。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邁步向前,徑直走向那團緩慢旋轉、蘊含著宇宙生滅奧妙的起源之光。他的目標明確,就是那塊葬天碑座!但直覺告訴他,想要觸及碑座,必須先通過這起源之光的“問心”。
隨著他的靠近,起源之光流轉的速度微微加快,那溫暖與冰冷交織、生機與死寂並存的氣息愈發清晰。無數大道符文的演化在他眼前變得更加迅速、更加深邃,仿佛要將整個宇宙的過去、現在、未來,乃至其最根本的構成,都強行塞入他的識海。
夜辰緊守心神,六碑歸一所形成的穩固循環在識海中散發清輝,抵禦著那龐雜信息的衝擊,同時努力去捕捉、理解其中蘊含的真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團光的邊緣時——
“嗡!”
整個起源之室輕輕一震,所有流動的大道符文驟然靜止!那團起源之光不再旋轉,其內部的光芒開始向內塌陷、凝聚,最終化作一隻巨大、漠然、仿佛由無數星辰與法則構成的——眼睛!
這隻法則之眼,靜靜地“注視”著夜辰,沒有任何情感,隻有最純粹的規則與真理。
一股浩瀚如星海、沉重如紀元的意念洪流,不再是破碎的畫麵,而是清晰、冰冷、不容置疑的信息,直接灌入夜辰的靈魂深處!
“觀測者,汝既集‘鑰匙’碎片,觸及此地,便有資格知曉……真相。”
“汝所認知之宇宙,諸天萬界,星辰羅列,並非自然孕育之樂園。”
“此方天地,實為……‘牢籠’!”
“牢籠”二字,如同億萬道驚雷,在夜辰神魂中炸響!震得他道心搖曳,幾乎站立不穩!
那意念洪流繼續湧來,帶著殘酷的真相:
“所謂‘上界’,所謂‘天庭’,所謂執掌法則、高高在上的‘仙神’,其真正身份,乃是看守此牢籠的……‘獄卒’!”
“他們維護秩序,劃分等級,限製飛升,非為教化萬靈,實為……牧養!”
“牧養眾生,收割文明,以萬靈之道果、紀元之精氣,延緩‘牢籠’本身之衰敗,維係其……存在!”
夜辰的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腦海中瞬間閃過淩家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天庭那不容置疑的威嚴,以及種種關於飛升艱難、上界掌控一切的傳聞……原來,這一切的背後,竟是如此冰冷而恐怖的真相!他們這些下界、古界的修士,苦苦掙紮,追求飛升,竟隻是從一個小一點的牢房,努力想要進入一個被嚴密監控的大牢房?甚至隻是被牧養的牲畜,等待時機成熟便被收割?!
“然,牢籠終有儘時。”那漠然的意念再次響起,帶來了更加令人絕望的信息。
“維係終非長久,寂滅乃必然歸宿。所謂‘黑暗源頭’,並非外敵,乃是此‘牢籠’自身積累之無儘怨念、負麵、終結意誌,結合規則漏洞,所孕育出的……‘清算者’!”
“其使命,便是當牧養難以為繼,牢籠瀕臨崩壞時,啟動最終程序,抹殺一切存在,重歸死寂,以待……下一次的‘播種’與‘輪回’。”
“曆次紀元大劫,文明斷層,非是天災,實為……‘獄卒’與‘清算者’共同主導的……大清洗!”
真相如同最鋒利的刀刃,一刀刀剮在夜辰的心頭!他想起在時空戰場看到的,葬天紀元的先輩們與黑暗爪牙的慘烈搏殺,那根本不是所謂的正邪之戰,而是不甘被奴役、被清洗的生靈,與維護“監獄”秩序的“獄卒”和執行清洗程序的“劊子手”之間的戰爭!
那麼,葬天碑……又是什麼?
似乎感應到了他心中最深的疑問,那法則之眼的意念,終於落在了他識海中那六塊嗡鳴不止的碑片,以及那塊殘缺的碑座之上。這一次,那漠然的意念中,似乎多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波瀾?
“葬天碑……”
“非此紀元之物,亦非‘獄卒’所鑄。”
“乃上一紀元,亦或更早之紀元中,窺破真相,不甘命運,試圖打破牢籠,超脫而出的……‘越獄者’,所遺留之……唯一火種與武器!”
“其名‘逆’,便是其道之詮釋!”
“碑中蘊含之力,可葬送虛假之天,可破滅既定規則,乃是‘清算者’之天生克星,亦是‘獄卒’維持秩序之最大阻礙!”
“集齊碑身,融合碑座,喚醒其力,或可……於此次輪回終結之前,為萬靈,爭得一線……真正的超脫之機!”
“轟——!!!”
夜辰的識海仿佛被這道最後的意念徹底引爆!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疑惑,在此刻串聯成線!
他的血脈源頭,那持完整葬天碑、屹立於紀元廢墟之上的偉岸身影“逆”,竟然是更早紀元的“越獄者”!是試圖打破這宇宙牢籠的先驅!
他所背負的葬天碑,並非簡單的傳承至寶,而是先驅者留下的、對抗整個“監獄係統”的唯一火種與武器!
他的宿命,早已注定!不是成為淩家、幽冥道之流的敵人,而是要與那牧養眾生的“獄卒”,與那執行毀滅的“清算者”黑暗源頭,進行一場關乎所有生靈最終命運的——戰爭!
震驚、恍然、沉重、以及一種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如同洶湧的浪潮,衝擊著夜辰的心神。他站立在起源之室中,望著那漠然的法則之眼,望著那象征著“越獄者”希望的殘缺碑座,周身的氣息劇烈地起伏著。
良久,他緩緩抬起頭,灰黑色的瞳孔中,所有的波瀾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洞悉真相後的極致冷靜,與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絕!
他朝著那法則之眼,朝著那起源之光,更朝著那冥冥中可能注視此地的一切,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問出了一個問題:
“告訴我,該如何……葬了這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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