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剛蒙蒙亮,一層薄薄的積雪覆蓋了整個山村。
林玄的木屋門,被“咚咚”敲響。
他拉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老鬼。
一夜未眠,老鬼的雙眼布滿血絲,通紅一片。
但那雙眼睛裡,再也看不到昨日的渾濁與頹唐,隻剩下一種被烈火淬煉過的堅定。
他的腰杆,二十年來第一次挺得筆直。
“我想通了。”
老鬼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字字鏗鏘。
“我可以幫你尋礦,但我有一個條件。”
林玄看著他,平靜地開口。
“你說。”
老鬼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其中翻湧著滔天的恨意。
“事成之後,我要司馬家的家主,司馬冶,血債血償!”
林玄沒有絲毫猶豫。
“可以。”
老鬼的呼吸急促了一瞬,似乎沒想到林玄答應得如此乾脆。
他緊緊攥住拳頭。
“還有一件事。”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顫抖。
“西門家,如今隻剩下一個孫女,叫西門韻。我希望……你能庇護她,讓她一世周全。”
這才是他最後的牽掛。
複仇是為了逝者,而守護,是為了生者。
林玄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以我林玄之名起誓,隻要我活著一天,便護西門韻一天安寧。”
得到這個承諾,老鬼緊繃的身體,終於鬆弛下來。
他朝著林玄,深深地,彎下了腰。
……
林玄帶著老鬼,進入了重山村附近連綿不絕的山脈。
一踏入這片山林,老鬼整個人都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茅屋裡的酒鬼,而是一位真正的尋脈宗師。
他時而俯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撚動,又湊到鼻尖輕嗅。
時而駐足,眯著眼觀察遠方山巒的走向與輪廓。
他甚至會走到溪流邊,掬起一捧水,用舌尖輕嘗,辨彆其中微量的礦物氣息。
觀山勢、辨土色、察水文。
塵封了二十年的尋脈之術,在他手中,重新綻放出驚人的光彩。
跟在後麵的大牛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還是那個整天醉醺醺,需要他們接濟的老頭嗎?
然而,一連數日過去,情況卻不容樂觀。
老鬼憑借驚人的技藝,確實找到了幾處礦點。
可挖出來的,都是些顏色駁雜、品位極低的貧礦,根本沒有大規模開采的價值。
老鬼的眉頭,一天比一天皺得更緊。
他的嘴唇也有些乾裂,顯然是焦急到了極點。
林玄反倒不急。
他很清楚,這個時代的技術限製了采礦的深度。
絕大多數富礦都深埋於地下,難以探尋。
黑山縣城外既然有司馬家的鐵礦,就證明這片區域的地下,必然存在著更龐大的主礦脈。
他不需要找到整個礦脈。
哪怕隻是找到一條足夠大的分支,也足以支撐重山村的發展,綽綽有餘。
“老鬼叔,彆急。”
林玄遞過去一個水囊。
“尋礦如同狩獵,需要耐心。”
老鬼接過水囊,猛灌了一口,眼中的焦躁卻絲毫未減。
林玄想了想,找來了德柱叔。
“德柱叔,你陪老鬼叔在村裡走走,問問老人們,這附近的山裡,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專業技術需要結合本土經驗。
有時候,一句不經意的傳說,可能就指向了寶藏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