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法煉鋼術?”
老鬼愣住了。
他活了大半輩子,跟鐵礦打了一輩子交道,從一個學徒摸爬滾打到首席鑄造師,自認對天下冶煉之法了如指掌。
可這“土法煉鋼”,他聞所未聞。
“林玄小子,你……你莫不是在消遣我老頭子?”
周圍的狩獵隊員們也麵麵相覷,他們聽不懂什麼煉鋼不煉鋼。
但他們能看懂老鬼臉上那從狂喜到錯愕,再到深深懷疑的表情。
林玄淡淡一笑,並不急於解釋。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感受著那冰冷的觸感在掌心融化。
“老鬼叔,眼見為實。”
“信我一次。”
老鬼皺眉,勉強壓製心底的焦躁與懷疑,竟鬼使神差地平複了些許。
“好!”
老鬼咬了咬牙:“老子就信你小子一次!”
“要怎麼做,你儘管說!我這把老骨頭今天就豁出去了!”
林玄笑了。
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這片被白雪覆蓋的赤紅山穀。
“大牛!”
“在!”
大牛立刻挺直了胸膛。
“帶幾個人,挖一些黏性好的泥土回來,越多越好。”
“是!”
“剩下的人,就地取材,砍伐一些乾枯的樹木,我們需要大量的木炭。”
“是!”
狩獵隊的漢子們雖然不明白要做什麼,但對林玄的命令,他們早已習慣了無條件服從。
一時間,寂靜的山穀裡響起了斧頭砍伐樹木的砰砰聲,以及鐵鍬挖掘凍土的哢嚓聲。
老鬼中的疑慮更深了。
煉鐵高爐,動輒數丈高,結構複雜,需要耐火磚石,精密的風道。
就憑這些泥土和木頭?
這簡直是兒戲!
但他沒有再開口質疑。
很快,大量的黃褐色黏土被挖了回來,堆在雪地上。
林玄走上前,蹲下身,抓起一把黏土,又抓起一把雪,在手心揉捏著。
“老鬼叔,過來搭把手。”
“我們需要用這些黏土,混合一些敲碎的石子和乾草,砌一個簡易的爐子。”
林玄一邊說,一邊開始動手。
雖然沒有圖紙,所有的結構都了然於胸。
老鬼將信將疑地走過去,看著林玄的動作。
隻見林玄指揮眾人,先在地上挖出一個半人深的坑,然後用混合好的泥巴,開始一圈一圈地向上壘砌。
那手法,與其說是砌爐,不如說是在玩泥巴。
一個圓筒形的、看起來無比簡陋粗糙的泥爐,就在他們手中慢慢成型。
“這……這爐壁也太薄了,能經得住高溫嗎?”
老鬼終於還是忍不住,指出了一個在他看來致命的問題。
“會裂的!一旦燒起來,絕對會裂!”
林玄頭也不抬,繼續拍打著泥牆。
“裂了就用泥巴補上。”
“……”
老鬼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算什麼回答?簡直是胡鬨!
但他看到林玄認真的神情,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一下午的時間,一個看起來歪歪扭扭,高度隻到人胸口的簡易高爐,就這麼立在了雪地之上。
另一邊,漢子們也用最原始的堆燒法,燒製出了大量的木炭。
一切準備就緒。
林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老鬼叔,該您出手了。”
他指著那堆赤紅色的礦石。
“把礦石敲碎,大小跟拳頭差不多就行。”
這是老鬼的專業領域,他不再多話,掄起小錘,叮叮當當地敲打起來。
很快,一堆碎礦石準備完畢。
林玄指揮著眾人,將一層木炭,一層碎礦石,交替著填入爐中,直到將整個爐子填滿。
“點火!”
隨著林玄一聲令下,火把被丟進了爐子底部的風口。
乾燥的木炭很快被引燃,一股黑煙衝天而起,隨即,火焰開始在爐內熊熊燃燒。
“不行,火力不夠!”
老鬼緊盯著爐口火焰的顏色,立刻判斷出來。
“沒有風箱,光靠這點自然風,溫度根本上不去!煉不出鐵水!”
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無論是鍛造還是冶煉,風箱都是核心中的核心。
沒有足夠猛烈的鼓風,一切都是空談。
林玄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