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在黑山縣就是天,有他罩著,好像……也不是不行?
見眾人有所鬆動,秦德炎心裡稍定,語氣也緩和了些。
“再說了,咱們不是自己乾,是‘入股’!那位高人說了,這生意,他占大頭,咱們隻管投錢分紅。到時候,就算真出了事,也有高個的頂著,怕什麼?”
“那……那得投多少錢啊?”侯公子眼珠子一轉,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秦德炎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百兩?”
“五千兩!”秦德炎咬著牙說道,“我一個人,出兩千兩!剩下的三千兩,你們看著辦!”
“什麼?!”
這下,屋子裡徹底炸了鍋。
“三千兩?秦少,您這是要了我的命啊!我一個月零花錢才三十兩……”
“是啊,我家雖說是開了幾家鋪子,可錢都在我爹手裡攥著呢,我上哪兒弄幾百兩去?”
“秦少,這事……這事風險太大了,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要投這麼多錢進去……”
聽著此起彼伏的哭窮聲,秦德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感覺自己的臉被這群家夥丟完了。
林玄那句“就看你秦德炎的麵子,到底有多大了”,像魔咒一樣在他耳邊回響。
難道他秦德炎的麵子,就隻值這點錢?
一股邪火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秦德炎“豁”地一下站了起來,雙眼赤紅,死死地盯著那幾個叫得最歡的人。
“好,好,好!”
他連說三個好字,“平日裡,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一個個‘秦少爺長,秦少爺短’叫得比誰都親。今天我秦德炎想乾點正事,你們就跟我哭窮?”
“我把話撂在這兒!”他指著那幾個退縮的公子哥,“今天,看得起我秦德炎的,就把錢湊出來!以後發了財,我秦德炎絕不虧待兄弟!要是看不起我,覺得我秦德炎是在坑你們的,現在就給我滾出去!從今往後,彆再說認識我秦德炎!”
這話就說得極重了,等於是要割袍斷義。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那幾個公子哥臉色煞白,他們誰都得罪不起秦德炎。
得罪了他,以後在黑山縣的圈子裡就彆想混了。
就在氣氛僵持到極點的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張鏢頭之子,那個魁梧的張公子,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我乾了!”他甕聲甕氣地吼道,“我信秦少!不就是錢嗎?我爹前兩天剛給了我一千兩銀票,讓我去置辦幾匹好馬。馬不買了!我全投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遝厚厚的銀票,往桌子上一拍。
“我張莽,就賭秦少你這個人!”
有一個帶頭的,氣氛立刻就不一樣了。
侯公子眼看風向不對,連忙換上一副笑臉。
“哎呀,張兄就是爽快!秦少您看您,發這麼大火乾嘛,兄弟們這不是……這不是一時沒轉過彎來嘛。您要乾大事,我們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他眼珠一轉,一咬牙,“我……我回家想辦法,湊個五百兩!肯定給您湊齊!”
“我也湊三百兩!”
“我二百!”
有人帶頭,有人附和,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唱反調,紛紛報上自己的數額。
雖然一個個都肉疼得不行,但總比被秦德炎徹底踢出圈子要好。
秦德炎看著桌上漸漸多起來的銀票和欠條,聽著耳邊重新響起的奉承話,心裡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雖然過程有些狼狽,但終究是保住了麵子。
他清點了一下,銀票加欠條,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湊出了四千兩之多,比他預想的還要多一千兩。
“好!都是我的好兄弟!”
秦德炎重新坐下,臉上露出了笑容。
從今天起,他跟這幫兄弟的關係,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吃喝玩樂了。
他把所有人都綁上了一輛不知開往何方的戰車。
這輛車,隻能前進,不能後退。
他沒在倚翠樓多待,揣著沉甸甸的銀票,在一眾兄弟恭送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見到那個看似平平無奇,卻總能將他拿捏得死死的少年。
他想看看,當自己把這四千兩銀票拍在桌上時,林玄會是怎樣一副表情。